房间里气氛沉默。
看着何睿脸上的笑没有维持很久,很快淡去。
收敛了表情后,人就沉默下来,一语不发。
这状态让误以为这人还有话没有说完,却迟迟没等到对方再次开口的姬长清,心越来越沉。
他开始懊悔之前不该那么急迫的拔苗助长,也不该在注意到这人情绪明显开始不对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及时关注和询问对方。
姬长清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可以告诉我你想通了什么吗?不要拒绝和我沟通,你现在的样子....”
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坦白讲出自己的心情,“我很不安。”
这坦诚的表达,让对面人表情瞬间变得惊讶。
直接恢复正常,“啥玩意儿?不安?你??因为我?”
姬长清目光复杂,看着何睿,缓缓点了点头。
“....好稀奇,真的假的,你干嘛不安。”何睿不太相信。
“所以你想通了什么?”姬长清声音放轻,再次询问。
“......”何睿犹豫,支支吾吾不想回答。
姬长清目不转睛盯着这人,“你说。”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噢。
也没什么。
就是我刚才在琢磨,我要不要去避难所,避难所那里有官方管辖,好歹得有灾难之前的三分秩序吧?
这样我就不用杀人了吧。”
听了何睿这话,姬长清双手猛然收紧,暴躁和慌乱从心底生起,他紧紧抓着对方,不愿意松开。
他牙齿咬得很紧,眸子望着对方,心中一片寒凉。
没想到,对方一念之间,竟然又想离开他。
何睿话锋一转,“但说实话,我其实不想和你分开,利己点说,在你身边,是最舒服的。
我就很愁,以后到底怎么办,我也还没想明白...
但目前的情况,你让我杀人我下不了手这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打算,摆正自己的位置,收敛收敛性格...
你说的对。
一开始你就说准了,我的性格,就像你说的那样,会是最早死的那一波。
想对人宽容,首先也得有相对应的实力。
没能力还想着对敌人仁慈,甚至还想左右你的想法,那确实不配。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真心在教导我。
可我...除非敌人拿刀子要往我身上捅,我才会想反杀。
要让我不论对错和原由,只说除掉隐患就去杀人,我做不到...
但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要我换个定位,不把自己当你的铁铁,而是只服从于你意志的手下,那我的这些纠结,就迎刃而解了。
对不起...是我卑鄙无耻。
你对我好,可我还想让你来减轻我的负罪感,把锅都往你头上甩。
我就是个狗...
姬哥你以后别喊我何睿了,叫我大黄吧。”何睿瘪瘪嘴,垂下眸子小声内疚道。
本来心情还有些酸楚,但在听到这家伙最后两句时,姬长清险些有点绷不住。
他眼神复杂地瞧着这人,突然感觉,蠢货这家伙,担得起蠢货这个名号。
误会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他无奈解释,“我没想让你杀人。”
“啊?可是你说全杀了啊?”
“我没想让你动手。”姬长清并不纠结在这一点上,继续道。
“啊?”何睿思维卡壳,“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好懵。
不是你说全杀了?在教我不要心慈手软,以杀止杀,以战止战,想让我在问题产生之前先解决问题嘛?让我沾沾血吗?
那怎么还不让我动手,我不动手难道你动手吗,那你还教我个鬼....”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哪里,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怜悯敌人,但我也没想命令你去杀人。
有我在,根本不需要你的手上沾染血腥。”姬长清无奈解释。
何睿梳理了一下他姬哥的逻辑。
“也就是说,你还想纠正我的想法,让我别软弱,还想帮我报仇,你来出手把隐患解决??
所以我就负责站一边瞪眼儿看着吗?”
“嗯,以后你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不要疏远我,也不要胡思乱想。”姬长清微微颔首。
他沉默了几秒后,又补上一句,“避难所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希望蠢货能知道,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
“啊?有话就说?”何睿眉头一皱,露出质疑的表情。
“可我怎么看到你在我说要赔偿他们的时候,就拉了个大驴脸呢?你难道不是觉得我说话像在指挥你,所以听着不顺耳吗?”
姬长清矢口否认,“没有!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他静静望着这个完全不了解他心中所想的家伙,一些本不该说出来的话,也不受控制的顺势脱口而出。
“你我的关系可以畅所欲言,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永远保护你。”
话说出口,姬长清瞬间后悔。
他提起心脏,忐忑地望着对面人的表情。
但很快,他便放下了心。
在看到这个蠢家伙硬是把一张精致的俏脸做出傻狗一样的憨憨表情,两道眉毛十分灵活挤得一高一低,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他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
虽然有些苦涩和不甘心,但也是松了一口气。
何睿撇嘴,“我信你个鬼,说的那么好听。”
“为什么不信我?”姬长清轻轻捏了捏何睿的手腕,不明白这人是不信任他口中的哪一句?
又或者全都不信。
“那我肯定不信,永远这词都冒出来了,不是扯犊子嘛。
干嘛永远保护我,你是活菩萨?还是我爹?
据我妈描述,我小时候刚出生没几天,我亲爹翻墙潜入我家把我偷了。
但貌似因为我拉了,变成了一个屎人,裹我的被子也变成了屎被子。
他闻到味道不对,大概嫌恶心,加上没跑远,于是就把我送了回去。
当时被我妈发现,飞菜刀差点把他削死。
亲爹尚且如此。
咱俩认识才大半年,你突然说这话,唠上永远了,我信你我是狗。我要是一身粑粑你会洗我吗?”
听着何睿幽默地讲述往事,姬长清不由对这人的过往生出几分好奇。
听到最后几句,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只要笨蛋不觉得奇怪,他当然愿意效劳。负责对方的一切,本就是这段关系中他希望承担的。
抬手摸摸蠢家伙的脑袋,问这人,“那你现在是什么物种,之前不是还让我改口喊你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