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柔山秀水,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但,靠近北方的青州城,却还是一片银装素裹。
青州军营。
太子营帐。
吴家八百里加急的书信刚刚送到。
听闻自己外祖母、母亲、妹妹都死了的消息,太子差点真疯了。
他摔了全屋的东西,提刀砍了韩家军十几个小兵,闹得韩老将军和韩二爷都来了,这才消停。
韩家也早已知晓皇后她们的事了,无非觉得她们就是自尝恶果。
“邓攸柠、厉天灼、邓雪怜,这三个害死母后、淑儿和外祖母的凶手!”
君温辞怒吼着他们的名字,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韩琼,你的韩家当真与君宸熠和邓家断了关系?”
君温辞火冒三丈,一双虎眼等着韩老将军,高声问道。
“是…是啊,那些什么悠宁、雪莲的小辈,老夫一个都不认识,只希望太子将邓家送上断头台时,能看在我妹妹琼月年纪大的份儿上,放过她。”
韩老将军不一定是个好将军、好长辈,但绝对是个好哥哥!
就像他对未曾谋面的邓攸柠便能如此信任,也是因为她是自己妹妹真正的孙女。
“好!”
“本宫听说,近来父皇龙体欠安。”
“韩老将军听命,本宫让你率韩家军助我杀回京城,夺得皇位,报仇雪恨。”
君温辞自己在前边说得热血沸腾,韩家父子像是没听见一般,心里自顾自想着什么。
直到君温辞质疑的眼神落到了他们身上,他们才恍惚想起了自己还在假意投降中。
“杀杀杀!”
“只要殿下继承大统后,能让老夫的孙女欣欣登上后位,我韩家军,全听殿下调遣。”
韩老将军也时刻准备着自己回京的头等功呢。
杀了他这个反贼,那自己和韩家自然会再被陛下所重视,回到京城与家人和妹妹团聚。
“我有一点不解。”
韩二爷颤巍巍地露出头来。
“我们仅有苍龙卫和韩家军,兵力不足十万,如何对抗京城的邓家军、镇南军和皇帝的私兵……?”
“对了,还有花颜娘子军的火药、石漆?”
他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君温辞更是对邓攸柠和厉天灼二人恨得牙痒痒。
自己身上这毒,还是因为花颜军石漆一事,才被她下的。
镇南军也是因为厉天灼用君温淑做要挟,才暴露的。
冷静下来,他不以为然的嘴角上扬。
“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安排,届时,自会有人相助我们。”
君宸熠还故意跟他们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把话说明。
但他说不说其实都是一样。
在青州,只要他们想,就没有一直苍蝇能飞出韩家军的眼睛。
君宸熠与南炘似王那些勾当,韩家父子早就清楚了,也早已飞鸽加密,传回京城镇国公府。
与此同时,邓家。
春暖花开,也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扫墓节气。
邓彦桉和君宸熠他们,跟着长辈们去祭拜邓、韩两家的先祖了。
但邓攸柠却想趁着清明,去韩贵妃姑母的坟上看看。
她的坟在皇陵,东极皇想与她死同穴。
往年来她坟上祭拜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邓征一家子绝不会来,他们根本不认这门亲戚。
邓仁和邓彦桉父子,以及韩羡,那时都还没回来。
君宸熠虽有时会偷偷入京,但他这个儿子心中对母妃是带着些许记恨、怪罪的。
邓攸柠听他说过,二十三年间,韩贵妃甚至连个梦都不曾给君宸熠托过。
刚出生就没有母亲的他,真的好想见见自己的母亲。
哪怕是在梦里!
他想问问韩贵妃,当年为何能狠心将他抛下?
她都已经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了,若她自己不想死,到底还能有谁逼她服了毒?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从未来给生母上过坟。
韩贵妃的坟,是邓攸柠主动要求去上的。
厉天灼陪她一同。
今日下了雨,皇陵四处寂寥无人。
刚到皇陵外,他们便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以为是某位皇室之人在祭拜先祖,并未多管。
但随着他们离韩贵妃的墓越来越近,这哭声也越来越大。
“母亲,您真傻,当初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废物牺牲自己?”
“母亲,孩儿好想您啊!呜呜呜~”
“您知道吗?邓家表妹和毅儿弟弟都在为您寻找真凶,孩儿不孝,就算知道了真凶也不能问他的罪……”
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但邓攸柠越听他说话的内容和声音,越觉得耳熟。
“阿灼,你觉不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很像是小表叔韩韶禧的?”
厉天灼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讶。
之前他们就怀疑过这韩老将军夫妻,当真能在将近四十的年龄里再生个孩子吗?
现在看来,这小儿子韩韶禧,应该是他们的外孙子秦家子嗣!
是当年韩贵妃与秦三郎的遗腹子!
邓攸柠偷偷凑上前去,趴在另一座墓碑后,探头望着韩贵妃祭拜的身影。
当真是韩韶禧无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没想到韩姑母的另一个儿子就是小表叔!
邓攸柠和厉天灼都被这真相所震撼。
“小表叔——”
她甜美的声音响起,听在韩韶禧耳中却毛骨悚然。
韩韶禧:!!!
这死丫头怎么来了?
自己刚才说的话,她不会都听到了吧?
又听到了多少?
他急忙擦干眼泪起身,强装镇定。
“柠柠,你也来给你表姑母烧纸啊?”
他咧着嘴,朝邓攸柠和厉天灼不自然地笑着。
邓攸柠摇了摇头,这小表叔还真不会装傻充愣!
“表叔啊,舅祖母的坟也不在这儿啊,刚才侄女幻听,竟错听表叔喊表姑母亲?!”
“表姑可是你的亲姐姐啊,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乱叫呢?”
她故意戏弄韩韶禧。
理亏的韩韶禧全程只想着如何撒谎遮掩,丝毫没有听出邓攸柠的弦外之音。
“韩三爷,难不成是今天雨太大了,我们真的听错了?”
见韩韶禧也没带个伞,被淋成了落汤鸡,厉天灼上前将自己的伞给了他,顺便在他耳边低语道:
“现在陛下正到处找那位秦家遗孤。”
“你不该来这儿!”
“你的身份若被发现,韩家、九王爷,甚至镇国公府,都跑不掉!”
管他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厉天灼先给他来一套危机感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