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碗生黄豆,只是陈八牛一个人吃来觉得美味异常的话,我们还有理由相信,是陈八牛得了Alice所说的口腔癌,味觉细胞退化变异所致。
可眼下没有出现这个情况。
如果是我们所有人吃来,都觉得那生黄豆美味异常,我们还能说是那石姓苗医在黄豆里动了手脚。
可眼下,除了我、Alice和陈八牛之外,钱鼠爷和龙俊山都觉得那生黄豆难以下咽,就是寻常的生黄豆。
“几位爷,看样子……”
钱鼠爷抬起头看了看我们,话说道一般,他就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忍心说下去,还是他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超出了他大半辈子的认知。
尽管早在四九城的时候,钱鼠爷就说过,我们五个人的怪病,像是中了蛊。
可不管是为了求钱鼠爷帮忙牵线搭桥,我和陈八牛两人远赴东北,亦或是我们一行四人千里迢迢赶来湘西。
可以说在此之前,我们心里头都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我们只是得了怪病,或者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并非是中了蛊。
因为苗疆蛊婆这事儿,虽然在民间流传盛广,可事实上,就连龙俊山这样土生土长的苗家人,都未曾亲眼见识过,更别提我们了。
可眼下,生黄豆入口却美味异常、越嚼越香,是摆在眼前,不容争辩的事实,不要说我和陈八牛了,就连想来喜欢用美帝那套现代科学解释一切的Alice,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了。
“我去问问石医生!”
说完龙俊山就端起桌子上只剩下了寥寥几粒生黄豆的土大碗,起身要进屋去询问那位石姓苗医。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石姓苗医却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之前我们还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让自己心存侥幸,可眼下都没了。
看到那石姓苗医,我们三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急忙站起了身,看向了他。
石姓苗医看了我们一眼,龙俊山也急忙拿着那土大碗走了过去,他两用苗语叽里咕噜说了好一会。
最后那石姓苗医看着我们摇了摇头,并没有走过来,转身又走进了屋子里。
虽然听不懂苗语,可龙俊山和那苗医的语气、神态,已经给了我们答案。
“几位,石医生说了,你们的确是中了蛊,只是这蛊厉害,他也没办法。”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此刻龙俊山那一句话,对于我们来说依旧像是晴天霹雳。
我们三人同时僵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够听到彼此那怦怦狂跳,像是一颗心马上要蹦出胸膛的剧烈心跳声。
“没事,明儿个我就引三位去找那老蛊婆,虽然这事凶险万分,可总还有一线生机。”
“别放弃!”
龙俊山和钱鼠爷上前拍了拍我们的肩头,一个劲鼓励我们别这么轻易放弃。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那位老蛊婆,不会像是龙爷你说的那样心狠手毒吧!”
许久后,我才缓过劲来,苦笑了一下,只觉得头重脚轻,扶着桌子这才慢慢的坐到了凳子上,陈八牛和Alice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在祈祷那位老蛊婆,能够菩萨心肠、在祈祷我们见到那位老蛊婆后,能有一线生机。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那石姓苗医的傻儿子,端着一碗玉米饭呵呵笑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石姓苗医也走到了院子里,看样子他刚刚是在屋子里给儿子做饭吃。
他看了一眼我们,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三个孕妇身上,不过因为只有龙俊山会说苗语,最终那石姓苗医,还是用苗语朝龙俊山说了几句。
“我先带人进去,你们在院子里歇会。”
有些歉意的跟我们打了招呼后,龙俊山便是领着那三个孕妇朝屋里走了过去。
不惜放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千里迢迢来到这深山苗寨,就是冲着那能改变胎儿性别的换花草而来。
这会眼看着美梦就要成为现实,那三个孕妇脸上也是噙满了激动忐忑的神色,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是毫不犹豫的跟着龙俊山进了屋里。
可是没过一会,那三个孕妇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苏北口译那个孕妇,还一个劲的大骂龙俊山不厚道,收了钱不办事。
另外两个孕妇,虽然没有破口大骂,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们同样是对龙俊山怨言颇深。
龙俊山则是满脸难堪的跟在后面,一个劲的解释,只可惜那三个孕妇压根就不听他解释。
又争吵了一会,龙俊山大概也是忍耐不住了,脸上赔笑的神色也是瞬间消散了下去,他看着三个孕妇冷冷的说了一句。
“是我收了你们的钱,可按照约定,我已经替你们牵好了线、搭好了桥,我该做的事儿都做到了。”
“至于最后一步,你们做不做,那是你们的事儿,别人也没法代劳。”
“三位要是不乐意,我可以按照约定退给你们一半的钱,送三位离开。”
这几天接触下来,虽说我们算不上对龙俊山知根知底,可也清楚,他虽然也像钱鼠爷一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可他同样是很淳朴善良的苗家同胞。
我们本就对那能改变胎儿性别的换花草颇为好奇。
这会眼看着龙俊山和三个孕妇闹得不可开交,心里头也不由更加好奇了起来。
“哎龙爷,到底咋回事?难不成是那石老头担心被草药神降罪,不肯给换花草?”
“哪有的事儿,我们苗人守规矩讲诚信,这事儿我老早就和石医生约好了。”
“你们不知道,这换花草不同寻常草药,要是摘下来晾干存放,就会变得和野草一样,没什么作用。”
“要想这换花草起效,只能是求药人自己诚心诚意的去请。”
这民间流传能够改变胎儿性别的换花草本就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会龙俊山还说,要想换花草起作用,必须求药人诚心诚意去请,无疑是更加让这换花草神秘诡异了起来。
“这么玄乎,八爷倒是听老人说,有些能救命续命的汤药,要病人亲人诚心诚意的去接无根之水、去收集百花露水当做药引子。”
“那可不,老话说得好,有得有失,没付出怎么有回报。”
“偷偷跟你们说,那三个女同志,都是大老板的三儿,听说闽南口音那个,榜上的是个台湾的老板,那老板都能当她爷爷,一辈子就想要个儿子,那女人要是不想母凭子贵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跑到这山沟沟里找换花草。”
龙俊山有些鄙夷的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三个孕妇,压低了声音跟我们唠叨着。
虽然这些事,一早我们就猜测到了,可这会龙俊山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免让人觉得心里头有些膈应,特别是最反感重男轻女的Alice,听完就更是直皱眉头了。
不过她也没有傻到借此去训斥指责那三个孕妇。
母凭子贵、传宗接代是老话,也算是自古就有的一个陋习,在这件事上谁对谁错,谁也没法说清楚。
至于那三个孕妇为何如此恼怒,也很简单。
她们都以为到了仡佬寨,苦日子就算熬到头了。
可这会又要让她们跟着石姓苗医去深山里亲自去请换花草,而且据龙俊山说,就算去了,还不一定能请来。
落差如此之大的结果,不要说那三个孕妇恼怒了,换做我们只怕也会忍不住大动肝火。
“咱们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我引你们去找那老蛊婆。”
“那三个女同志呢?”
龙俊山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有得有失,正好给她们一晚上时间考虑清楚,如果明天她们执意要去请换花草,那么也只能听天由命,如果有人反悔,他会退一半的钱然后亲自把人安安全全送到凤凰镇。
当天晚上,我们和那三个孕妇以及龙俊山,一起留宿在了仡佬寨石姓苗医的家里。
晚上我和陈八牛辗转难眠,和我们同住一屋的Alice也同样如此,一墙之隔的那三个孕妇,也一直嘀咕到了深夜,只有龙俊山和钱鼠爷两人鼾声如雷睡得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被门外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过来。
“Alice小姐你干什么!快过来!”
我听出来是龙俊山的声音,他的语气很焦急很不安,好像是Alice遇到了什么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