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蛊婆突然间听懂了我们说的话,还是她意识到我们询问那两只瓷碗的意图,她紧紧地抓着我和Alice手,一个劲的朝我们摇头。
“老婆婆,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棺材山?”
Alice说完,那老蛊婆便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一下我也是看的有些傻眼,我不知道Alice究竟是靠着什么方式,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还能和这老蛊婆保持交流。
不过那老蛊婆如此劝阻我们前往棺材山,倒也让我心里头不免对那棺材山产生了一丝好奇。
在对我们讲述这老蛊婆是如何下蛊残害了仡佬寨里好几个孕妇这件事的时候,龙俊山也和我们提过棺材山。
第一个被这老蛊婆下蛊毒害、产下一名有四只手、四条胳膊怪胎的孕妇,就是死在了棺材山,还是中了蚂蚁蛊,被蚂蚁生生咬穿肚子惨死的。
龙俊山还提过,那棺材山也和我们之前去过夜的那山谷一样,是很多年之前周围寨子,用作安葬崖棺、悬棺的地方,只不过自打那孕妇惨死在棺材山之后,棺材山就开始不安生了,据说好几个仡佬寨的山民,都在棺材山遇到过鬼打墙。
久而久之,这事儿在仡佬寨越传越邪乎,最近几年都没仡佬寨的山民敢去棺材山了,甚至于连棺材山附近的山林,都成了仡佬寨山民们心里头不能轻易踏足的禁地。
“老婆婆,为啥我们不能去那棺材山?”
带着好奇,我开口追问了一句,等问完了我才意识到,那老蛊婆压根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最后还是Alice跟那老蛊婆又说又比划的折腾了半天,她似乎这才明白了我们的意思。
可我们也听不懂那老蛊婆说的苗语,最后她又指了指堂屋里棺材、又指了指石桌上那两只瓷碗,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一连串的手势,我看的是云里雾里,Alice同样也是看的满脸疑惑。
似乎是感觉出来,我们听不懂她说的话,那老蛊婆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那口棺材旁边,蹲下身子在那棺材里掏了好一会,最后竟然从那棺材里掏出来了一个青铜爵杯。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笃定那只青铜爵杯,就算不是西周时期的物件,起码也是东周时期的。
大概是因为在潘家园倒腾古玩日子久了,这会猛然间又看到一只周朝的青铜爵杯,我下意识就搓了搓双手。
那老蛊婆似乎是看出了我眼神里的渴望,她毫不犹豫的就把那青铜爵杯递给了我,然后又朝我们比划了起来。
只可惜这一次就连Alice也没弄明白那老蛊婆比划的手势到底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再说那只青铜爵杯,我上手掂量了一下,重量大概在一两三钱左右,很符合西周时期青铜爵上二两下一两,中间夹了三五钱的青铜器贯口,上面的铜锈,不管是色泽还是分布情况,也极其符合背阴生锈、朝阳起斑的特点,并非是人为用强酸腐蚀作假出。
虽说单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那青铜爵就是西周时期的,可那青铜爵下方用铅水凿印上的落款和那青铜爵底部紧咬如杯体,还有一股土腥味的泥沙,却足以证明那青铜爵至少是西周时期的物件。
先是两只万历年成化官窑的瓷杯,后事一只西周时期的青铜爵。
这让我和Alice对那棺材山,更加好奇了起来。
可那老蛊婆却是极其反对我们前去棺材山,至于她拿出这青铜爵,又比划一通手势,虽然我们知道,她是在跟我们阐述棺材山的险恶,可我们却不知道,那棺材山到底有何险恶的地方。
难道真像是龙俊山和仡佬寨山民说的那样,棺材山闹鬼?
我和Alice在那老蛊婆家呆了一整天,我一直在研究那只青铜爵和那两只瓷杯,Alice倒是和那老蛊婆聊得很愉快。
尽管大部分情况下,都是Alice在说,那老蛊婆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她,可我看得出来,不管是Alice、还是那老蛊婆都笑的很开心,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
到了傍晚,那老蛊婆又拿了两个水煮蛋和几个土豆出来,和之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那老蛊婆也陪着我们吃了土豆,只是那水煮蛋她怎么也不肯吃。
一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这水煮蛋里被她下了蛊毒,可Alice吃完,过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反常。
眼看着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担心龙俊山他们见我们迟迟未归,会担心,便拉着Alice离开。
“老婆婆,那明天我再来找你,陪你聊天说话。”
见我和Alice要走,那老蛊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她也没阻拦,只是拉住了Alice,朝我们比划了几个手势。
“老婆婆你是让我等一会?”
“那我在陪您一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那老蛊婆和Alice之间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已经形成了一套只有她两能懂的独特交流方式。
等到Alice说完,那老蛊婆竟然点了点头。
没办法我只好陪着Alice又多留了半个小时,在我和Alice第二次起身要离开的时候,那老蛊婆转身走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她把一个用湛蓝色粗布包裹的很严实的包袱递给了Alice。
“老婆婆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谢谢您,那我把这个送给您,这仡佬寨不通电,有了这手电筒,您晚上会方便许多。”
“还有这个发卡,款式有些不合适,不过我觉得老婆婆您带上一定很好看。”
……
如果不是我拦着,只怕Alice能把身上所有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包括我们出发前准备的一些野外用品,全都当成礼物回送给那老蛊婆。
让我有些不解的是那老蛊婆只是小心翼翼的收下了那个Alice从四九城夜市摊上淘来的蝴蝶型发卡,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要。
“好吧,那我给您戴上。”
说完Alice便亲手把那蝴蝶发卡戴在了那老蛊婆的头上。
尽管言语不通,可女人在爱美这件事,似乎是不分国界、不分民族的。
戴上发卡后,那老蛊婆对着屋子里一块碎了一个角的镜子照了许久,Alice也在一旁一个劲夸她漂亮。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没等我们说要离开,那老蛊婆就主动催着我们离开。
她拉着我和Alice的手,把我们送出了院子,送到了那条山路边。
我和Alice走出去好远,我回过头就看到那老蛊婆站在路边在朝我们招手,也不知道是不是Alice教她的。
朦胧的月光,在那一刻将那老蛊婆的岣嵝的背影拉得更长、也更加孤寂了。
那一刻,我的心再一次狠狠跳动了一下,不知为何,我心里头也开始同情,或者说心疼起了那老蛊婆。
也许她真的不是心狠手辣、十恶不赦的恶人,只是一个孤独无依的迟暮老人。
我站在路中央,看了许久,恍惚间竟然看到有个影子、和那老蛊婆一模一样,却看不清楚五官的影子,从那老蛊婆的身体里走了出来。
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在看,那老蛊婆依旧站在路边朝我们招手。
可是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心里头在那一刻莫名就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是还没等我去细细琢磨这件事呢,陈八牛那家伙的大嗓门就把我给惊醒了过来。
“九爷!”
“九爷你丫搁哪呢,吱个声啊!”
“八爷您悠着点,您这大嗓门在嚷嚷下去,整个寨子里的鸡都得被您的大嗓门吵醒了!”
我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过了没一会,陈八牛和钱鼠爷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两的脸色都格外的凝重,两条眉头像是上了锁似的。
一看这架势,我就知道八成是又出状况了。
“八爷、钱鼠爷,您两这神色,难不成又出岔子了?”
“石苗医还没消息,龙爷下了注意,咱明儿赶早进山去找石苗医和那三个孕妇。”
“九爷,这事儿耽误不得,抛开石苗医不说,那三个孕妇要是出了事,可是一尸两命,咱不能见死不救。”
对于要进山去找石苗医和那三个孕妇的这件事,我和Alice都很赞同。
尽管我们和那三个孕妇、和那石苗医都只能算萍水相逢,可就像是陈八牛说的那样,一尸两命这事儿,我们不能看着不管。
“咱要进山去找没问题,可石苗医他们到底去了哪儿?这仡佬寨周围全都是大山,咱总不能一座接着一座去翻吧?真要这样,估摸着咱这一辈子也找不到。”
“九爷这事你就甭操心了,还是钱鼠爷脑子好使,他说石苗医就一个儿子,虽然脑子不好使,不过石苗医肯定会把换花草这事告诉儿子,这不咱龙爷弄了一捧奶糖,就从那傻小子嘴里问出来了,石苗医是带着那三个孕妇去了棺材山!”
“又是棺材山!!”
我和Alice同时愣住了,我也没想到,不知不觉当中,土司王大墓、青铜爵还有苗家人的不传之秘换花草,甚至于包括惨死在蚂蚁蛊下的孕妇,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最终指向了棺材山。
直觉告诉我,棺材山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