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队失联,可绝对不是小事,更令周建军不解的是,这一次考古队去的地方,是浙西南,虽说是浙西南的一个小山村,可环境绝对算不上多么偏远,更加算不上多么恶劣,而且王教授带领的那支考古队伍,都是研究所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有至少三次以上的现场考古经验,在加上考古队配备了国内最为先进的各种设备,其中就包括通讯设备,就算是到了东北原始森林里头、到了大西北的无人区、也能够和外界保持联系。
可偏偏这一次考古队就失联,而且在失联之前,还曾向研究所发出过求救讯号。
显而易见,这一次考古队遇到了麻烦。
周建军坐不住了,急忙联系了浙省文物保护局和当地的安保局,结果这一联系才知道,浙省文物保护局所派遣的第一批进入那一处历史遗迹的考古队,也在研究所考古队进入现场的前一天失去了联系,并且浙省那一支考古队,也在失联之前,向浙省文物保护局发出过求救讯号,还传回来了一段录音。
让周建军大惊失色的是,浙省文物保护局接收到的那段录音,在经过解密播放后,传出来的声音,竟然也和周建军之前听过的那段录音如出一辙。
录音里像是有人在说话,可那人说的话,听来就是让人觉得很奇怪,不是外国的某种语言,像是华夏土生土长的一种语言,可它绝对不是我们日常生活当中所用的语言。
早年间,混江湖、跑江湖的有专属自己的一套暗语切口,那并不稀罕,可这一次失联的是正儿八经的考古队,这考古队是官方认可的,怎么可能用得到黑话暗语呢?
越来越多的疑团接踵而至,一时之间让周建军这位经验老到的考古教授,都不知道如何解决了。
在略微沉思了一会之后,周建军当即决定,暂时放弃研究那段神秘录音和那些此前从未被发现过的古怪象形古文字,而是先组织人手赶赴位于浙西南的考古现场,先去救人。
人命大于天的事儿,刻不容缓,周建军这个提议,很快也得到了研究所和浙省文物保护局方面的一致认可。
原本研究所是打算另外选一个人,重新带队去到浙省,和浙省方面的人手会和,在一块去位于浙西南的那处遗迹,追查两支考古队失踪的这件事儿。
可周建军这一次却是主动请缨,而且态度很是强硬,研究所里几个领导拗不过周建军,又考虑到周建军的确是研究所里现场经验最丰富的一位考古教授,更是进入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有着相当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便同意让周建军带队去浙省和浙省方面的人马会和,继续调查这件事儿、寻找失联的两支考古队。
周建军当天就带着几名学生,去了浙省,也成功和浙省方面的人联系上了。
两支考古队失踪、几十条人命,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浙省方面的文物保护局、安保局都得受的牵连,所以浙省方面也很重视这件事儿。
安排十五名经验丰富的武警官兵,还安排了几名有过现场考古经验的考古人员加入了搜救队伍。
算上周建军从研究所带去的人手,一支接近三十人的队伍,在周建军的带领下,连夜赶往了那处位于浙西南的遗迹。
开始的一天,周建军带领的队伍还和研究所和浙省方面一直保持着联系,可就在第二天,浙省方面和研究所,就怎么也联系不上周建军带领的哪支队伍了,算算时间,正巧就应该是周建军他们抵达那处遗迹的时间。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了,浙省方面慌了神,研究所更是炸开锅了,算上周建军,一下子失联了两位教授,在算上前后三次陆续赶赴那遗迹的三支队伍,失踪人数已经过百了。
而且这多达一百多人的失踪人员当中,大半都是清北、浙大一类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是国家不可或缺的人才。
这事要是闹大了,不仅浙省方面会被严厉追责,只怕研究所都要被摘牌解散了。
这些还只是后续影响,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就在周建军带领的第三支考古队伍失联的第二天,研究所再一次接到了一段神秘录音,录音解密播放后,和之前两次的录音一模一样。
录音里有人在说话,可就是让人听着很奇怪,像是能够听得懂几个字,可联系起来,就是听不明白录音里头那个人,到底是在说什么。
研究所里几十个工作人员,对着那录音是束手无策,愁眉不展,这个时候研究所里负责打扫卫生的一个阿姨,无意间听了录音,说那录音里的声音,很像是苏浙偏北那边的方言。
如今江浙一带,包括皖北、皖南一些地区,所说的方言,都是吴语。
吴语又叫江东话、江南语,历史上也被叫做吴越语,源自三千多年前的周朝,是历史十分悠久的一种古老方言。
一听这话,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也愣了,并且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江浙、皖南包括赣西南地区普遍使用的方言吴语,虽然是十分古老的一种方言,外地人乍一听,很难听得懂。
可研究所里头,就有好几个土生土长的江浙人,打小说的就是吴语,他们几个反反复复不止听过一次那录音,要是那录音真的是吴语的话,不可能听不出来。
然而,那位祖籍江南,在研究所担任保洁工作多年的阿姨,却坚持说那录音里就是吴语。
见那保洁阿姨如此坚持笃定,尽管研究所里其他人觉得这事不靠谱,可研究所里一位资历比周建军略浅,算是周建军第一批学生的一位考古学副教授,觉得那位保洁阿姨既然如此笃定,那必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便仔细询问了起来。
结果那位保洁阿姨的回答,再一次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那位保洁阿姨,祖籍就是江浙人,是五十年代初期,江浙发生水灾,全家逃难逃到了四九城,算算年纪,那位保洁阿姨,已经六十多岁了,比周建军这位研究所里资历最老、年纪最长的考古教授,还要大了五六岁。
据那位保洁阿姨说,录音里的确是吴语,只不过不是现在的吴语,而是很久之前的吴语。
很久之前的吴语?
这话一出,研究所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位副教授再也沉不住气,急忙追问了下去。
那位保洁阿姨说,她也听不懂那录音说的话,可她小时候听过。
保洁阿姨回忆了好一会,才说她记得小时候,村里头有一位百岁老寿星,那位百岁老寿星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位百岁老寿星,平日里说话,音调用词这些就和录音里那声音十分的相似。
随着那保洁阿姨这番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再一次被惊呆了。
过了许久,终于那位副教授率先缓过神来,抬手扶了扶已经下滑到鼻梁上眼睛,开口试探性的问那位保洁阿姨,是否确定录音里那声音,就是吴语。
结果那位保洁阿姨很笃定的点了点头说她虽然离开老家这么多年了,可对老家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特别是现在上了年纪,生怕忘了家乡的一草一木、一言一行,就总在回忆过去的事儿,这一次无意间听到那录音,也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少时的回忆。
那位保洁阿姨,再三笃定的答复,算是彻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为别的,就因为如果那保洁阿姨没说错,那录音的声音,真的是很早之前的吴语,那算算时间,那录音里的声音不得最少是几百年前的?
按照那保洁阿姨说,她之所以能大概听出来,那录音里的声音,是很久之前的吴语,是因为她小时候,听村里一个百岁老寿星讲过。
算一算,如今那位保洁阿姨都已经年过花甲了,她小时候,是从当地一位百岁老寿星嘴里听到过这种吴语,横算竖算,都至少是在近两个世纪前的事儿了。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
三段录音,都是前后分三个批次进入考古现场的考古队传回来的,录音里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是近两个世纪前的吴语呢?
难道是考古队里,有人还懂得近两个世纪前的吴语?
这种假设固然存在,可绝对站不住脚。
首先,方言这种东西,算是民俗文化的一种,它没有书面记载,成百上千年流传下来,靠的都是口口相传,在这口口相传的过程当中,这方言当中,语调用词发生改变,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就连如今我们日常生活当中所用的汉语,远的不说、就说在几十年前,普通话未曾普及之前,那都是各个地区大相径庭,在几百年前、甚至于上千年前,古人们说话的用词、语调和现在更加是截然不同,甚至于有的都完全是相反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单单可以用来比喻自然界物种的进化,包括习俗、文化、语言、文字、科技……等等这些东西,千百年来,不都是在不断进步、不断优化、不断适应挡下,最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何况吴语,本就只能算是,一种在一定范围内流传使用的方言,而非像是现在普及的普通话那样,是全国人民都在使用。
所以,近两个世纪前的吴语,和现在的吴语,有极大的出入,绝对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如果按照那位保洁阿姨所说,录音里的声音就是很久之前的吴语,那谁也不敢确保,那录音的吴语,到底是两百年前、还是四百年前、甚至于一千年前的。
如此一来,要说这录音里的古老吴语,是考古队里的人录下的,这种可能性即便存在,也压根经不住推敲。
因为就算考古队里有人碰巧,还懂得这种古老吴语,可不可能前后三支考古队里,都那么巧有一个人懂得这种古老的吴语吧?
在一个,就算真的那么凑巧,三支队伍里,都有人懂得这古老的吴语,那么他们为啥要用这在现代人听起来晦涩难通,甚至于压根听不明白的古吴语录音呢?
是为了掩盖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研究所里大大小小几十个研究人员、上到几位从事考古工作已经很多年的副教授、下到刚刚从清北考古系毕业进入研究所见习的嫩娃子,全都看着那三段录音面面相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