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站在一处山脊上,远远地就已经能够看得到隐藏在一片洼地、山脚处的洪村了。
此事正是夜半时分,夜幕下的洪村一片死寂,荒废多年的房屋,看不见一点灯火、听不到一声犬吠,甚至于就连农村随处可闻的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一点,整个洪村,真的就好像是死绝了一般的安静。
“得,合着咱是白跑了一天,又绕回来了!”
陈八牛那家伙远远地眺望着洪村,忍不住牢骚抱怨了一句。
白费了一天的时间,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要说心里头最难受的,那必然还是Alice。
“行了八爷,您少说两句没人把您当哑巴,您要是觉得咱绕回来,是白费功夫,您可以折返回去,围着那洪家镇继续兜圈子啊!”
“或者,您现在可以杀回洪村,休息一晚上!”
我转过头看着陈八牛那家伙,很是玩味戏谑的说了一句。
“滚滚滚,姓关的你丫的这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陈八牛那家伙这会却是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折返回去继续朝着那好像永远都走不到的洪家镇出发,只怕走的时间长了,都会让人心里崩溃。
至于回洪村去修整一个晚上,一想到那天晚上在洪村露宿后,第二天爬起来,我和陈八牛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都直教人觉得后脊背发凉。
“九爷,别啰嗦了,咱赶紧去找那道观,把那什么狗屁七窍玲珑阵想办法给破了!”
“要不然,咱待在这洪村范围之内,一天晚上老几岁,不出十天半个月,咱岂不是要变得和那洪全福一样,明明才二十岁出头,看着却是个糟老头子的模样!”
说这话的时候,陈八牛那家伙也是忍不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的确,一想到那不过二十岁出头,明明和我们年纪相仿,却已经双鬓花白、满脸褶皱,全然一幅老态龙钟模样的洪全福,都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九爷,八爷这次说的对,我们赶紧动身去找那道观,然后想办法破了这七窍玲珑阵!”
Alice也抬起头看着我,很是认真严肃的催促道,其实她此刻迫切想要找到那道观,想办法破了这七窍玲珑阵,一方面是想尽快找到失联的周建军和三支考古队,另一方面则完全就是担心我和陈八牛的安危了。
毕竟不知道是和原因,覆盖了整个洪村范围的那寿数邪阵,竟然只是单纯会让进入其中的男人迅速衰老。
虽说最后,进入这寿数邪阵当中的女人,也会丧失神智,变得疯疯癫癫、形式小孩儿,可至少在短时间之内,进入这寿数邪阵当中的女人,是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可男人就不一样了,只要是在这寿数邪阵的范围之内,那真的是一夜过后,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
越早找到那道观,想办法破了这寿数邪阵,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做法。
而且,到目前为止,虽说我们已经明确知道,洪村之所以男人进入其中会一夜白头,女人到这来却不是出现一夜白头的情况,是因为那几年前第一支入驻洪村的考古队无意间发现那座道观,触发这七窍玲珑阵其中之一的寿数邪阵所致。
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谁也没办法确定这寿数邪阵的范围究竟有多大,若是这寿数邪阵的覆盖范围、或者说生效范围,已经囊括到了洪家镇的话。
那么就算我们继续前进,最后找到周建军和三支失联的考古队,只怕不等我们走出这洪家镇,就会在那寿数邪阵的影响下,在短时间内悉数老死在此地。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种种原因,我才会一直说,先找到那道观,想办法破了这寿数邪阵,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加把劲,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万万不能懈怠!”
虽说这兜兜转转走了一整天,我们三个,都累得够呛,可这会我们全都把脑袋里那根弦绷的紧紧的,谁也不敢放松一点。
“九爷说得对,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乘着夜色,咱拔锚起航,一口气端了丫的老窝!”
一通鼓气加油后,依旧是由我在前头带路,奔着洪村正西北方杀了过去。
天空当中,代表着灾祸、代表着早夭、折寿的擎羊星异常的明亮,一旁同样预示着大凶的地劫星,也是无比璀璨,擎羊、地劫两大凶星交相辉映。
仿佛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我们此刻每走一步,其实都是在朝着死亡迈进一步。
可我们没得选择,除非放弃去寻找神秘失联的周建军和三支考古队,放弃那上百条人命不管不顾。
可这,我们真的能放弃?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不敢再去洪村暂作休整,我们便一路沿着洪村西北向的山林前行,沿着那洼地的西北侧前行。
很快就越过了洪村,到了洼地的尽头,也就是进入洪村这片洼地、坝子的入口处。
走到这儿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前方,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洪全福口中的鬼衙门了。
虽说那鬼衙门,和洪村、洪家镇种种鬼怪传闻没太大的关系。
可一想到那鬼衙门那一片挂满了人偶,放眼看去,好似成千上万个人在一片林子里上吊自杀的诡异画面,我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里头就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意外。
“哎九爷,咋停下了?”
“这革命尚未成功,咱可不敢懈怠放松!”
见我突然停了下来,陈八牛那家伙也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上来,凑到我跟前开口问了一句。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诙谐,可其实在说话的时候,陈八牛这家伙的一双眼睛,也一直是很紧张、很警觉的在朝前头、朝着左右四周打量着。
显然,在这洪村以及在那洪家镇附近遇到的种种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怪事儿,同样也给陈八牛这家伙吓出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放心吧八爷,没什么事儿!”
“只是前头就是洪全福所说的鬼衙门了,那地方九爷我总觉得有些邪乎!”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没错,咱等会留点神,别在着了道!”
听到我提及鬼衙门这三个字,陈八牛和Alice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下去,各自脸上都噙着一抹凝重。
“放心吧九爷,甭管遇到啥妖魔鬼怪,八爷一枪蹦了丫的!”
“别忘了,八爷可准备了好些家伙事呢!”
说完,陈八牛那家伙就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无比的事儿似的,急忙从背包里头把他在杭市,从批发市场弄来的那些黄符纸、桃木剑、青蚨剑、护身符还有几瓶早就变质发臭的公鸡血一股脑拿了出来,不由分说就塞了一些给我和Alice。
“不是八爷,这些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你丫的从批发市场淘来的,保不齐就是义务出品有……”
“哎九爷您这话就不对了,甭管八爷这些玩意有没有用,反正这些都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土办法,有备无患嘛!”
“我觉得八爷这话说的没毛病,有备无患,咱们带上也能心安一些!”
往日里和陈八牛总是针尖对麦芒、王八看绿豆互相看不顺眼的Alice,这次也是很反常的开口替陈八牛那家伙说了好话。
没办法我只好苦笑了一下,把陈八牛那家伙从批发市场不知道是花了几块钱一斤、还是几毛钱一个论堆批发来的桃木剑、黄符纸啥的踹在了身上。
“得嘞,万事俱备,八爷我宣布,咱们现在出发,直奔敌人老巢,争取天明之前,一锅端了丫的!”
说这话的时候,陈八牛那家伙挥舞着拳头,还真有点大将军振臂一呼,马上要带领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阱的味道。
“行了八爷,别嚷嚷了,等会跟紧点,千万留神!”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那鬼衙门,我心里头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总觉得今晚会闹出点什么意外来。
“得了得了,九爷您啊,这就是被吓破了胆,怂了,不然八爷前头带路!”
“好啊,您知道这天上那颗是擎羊星、那一颗是地劫星?这正西北方,是在哪儿?”
我有些戏谑的问了一句,自知肚子里头没啥墨水,遇到舞文弄墨这些事儿就得抓瞎的陈八牛,这会也是闹了个大红脸,立马就气急败坏的朝我骂骂咧咧了起来。
“滚滚滚,姓关的不是八爷我说你,你丫的这就是被资本主义给荼毒了,毒入肺腑没救了已经!”
“一天天就知道挤兑自家革命战友!”
嬉笑打闹间,原本那紧张到让人都觉得有几分呼吸困难的气氛,倒是瞬间缓和下来了不少,甚至于连带着奔波一天的疲倦,也一扫而空,我们沿着西北风前进的速度也陡然提升了不少。
不知不觉当中,我们已经来到了那一片挂满了人偶,好似吊死林,被洪村人称为鬼衙门的山林当中。
因为我们是沿着山脊在前行,走的不是大路,所以我们并不是沿着山脚爬山而行,进入那片被洪村村民称为鬼衙门的树龄,我们是直接沿着山脊,走到了那鬼衙门的腹地位置。
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这片林地本就不对劲,走到了那片山林之后,一看到不远处那一颗颗树上,或是挂着一个、或是挂着两个人偶娃娃,风一吹、树木摇晃间,那些挂在树上等人大小、有鼻子有眼儿的人偶娃娃也跟着左右摇晃,好似一个人上吊的画面,一下子迫使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不光是我,Alice和陈八牛看着不远处那些树上挂着随风摇摆,好似有人上吊的人偶娃娃,也是停下了脚步、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特娘的,你说这叫啥狗屁风俗,挂个人偶在树上祭奠死者!”
“真特娘跟吊死鬼似的,够吓人的啊!”
片刻后,我们缓过神来,强压下心里头那一丝不寒而栗的感觉后,陈八牛那家伙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
“行了八爷,都到这儿了,这鬼衙门咱是非进去走一遭不可了!”
“等会都留点神!”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在说话,一颗心更是怦怦狂跳个不停,可按照天上擎羊、地劫两星的方位,那正西北方,就是这鬼衙门的方向。
换句话来说,我们要沿着正西北去找那道观,只能从这片山林穿过去,至于从其他方向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可那样做,谁也不知道会浪费多少时间。
在一个,在快要走到这鬼衙门的时候,我就认真观察过四周,我发现这鬼衙门所在的这片林地、或者说这座丘陵,很不巧的是一座孤山,两侧都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洼地和山坳,一时之间压根找不到其他路绕过去。
呼哧……
深吸一口气候,我紧握着手里头已经装好了钢弹的气枪,迈步走进了那片挂满了人偶娃娃,被洪村村民称为鬼衙门的树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