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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淙元的神色一瞬间慌乱,但慌乱也转瞬即逝,随机嘲笑自己一般,既然已经来了,就已经做好被她发现的准备,而且发现了,早晚的事情。

郑念如狡黠的一笑, 只有紧紧抓住男子的手不敢小一分力气,怕郑淙元下一刻会逃。

“这么醒了?”郑淙元开口问道,声音沙哑,闷在喉咙之中,却多了一些温柔,“是我吵醒你了?”

“那是,你说大半夜的,床边上坐了个人, 谁不会吓一跳。”郑念如开口, 努力地想找话题,努力地不想让自己看上去紧张、让场面尴尬。

郑淙元抬起另一只手,想说,他不会走,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只是摸了摸郑念如的头发。

这念如立刻心里一酸,顺着男子抬起的手臂,环抱住郑淙元,那熟悉的味道,是多少次在梦里梦到过的,是安全感,是她安生立命的根本。

“我以为……”郑念如的声音弱弱的,带着委屈,带着怨恨,犹如袭来的水流,冲垮着郑淙元的防线。

“怎么会。”郑淙元喃喃地说道,伸手慢慢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同样熟悉,仿佛早已经不分彼此地熟悉,他所要的一切,他往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与她分享的。

“念如——”郑淙元开口。

“嗯,哥哥——”郑念如应着,郑淙元不是要她回应,只是单纯地想念着这个名字。

“念如……”

“念如——”

郑念如眼圈发红,眼泪窝在眼眶之中,心里却是高兴的,窝在肩头的感觉让她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跟着放松下来。

所以,如果她做了这么多,不管对错,就为了现在这一刻,那也是值得的。

“傻子。”郑淙元宠溺地说道,像是说郑念如,又像是说自己,念如的心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你才傻子。”郑念如抬起头固执地看着郑淙元。

郑淙元笑着,微弱的烛光在床幔外,隐隐绰绰有幸福的光影,郑淙元拉住郑念如的手,避开了郑念如的肚子,下一刻,却又落在肚子之上。

郑念如明显心虚地想要退缩,郑淙元却似乎放下了,伸手摸了摸。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郑淙元似乎保证着什么,这么多天,郑念如不肯来找他,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他看得出来,郑念如在意这个孩子,十分在意。

郑念如心微微一动,心柔的像水一样,握住郑淙元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乖,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郑淙元仿佛身心通畅一般,这么多日来始终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一瞬间消散了,他就怕,因为这个孩子,郑念如的目光会注意到居南一。

“你上来。”郑念如不肯,看着郑淙元,执意的坚持着。

郑淙元无奈,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喊人……”郑念如说着,郑淙元拉住郑爱如。

“不必,我自己来。”郑淙元自己去脱外衣,躺在了外侧。

郑念如侧过身,伸手环住郑淙元。

“你有什么打算?”郑念如这些日子自然也没有闲着,想了很多,想的更多的是,郑淙元如果想通,会做什么。

郑淙元抓住在他腰身的那只手,滑腻的触感,使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是必须谈。

“你放心,我们能对付他。”郑淙元慢慢地开口。

“嗯,我相信你。”郑念如靠过去,枕着对方的胳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我们一定会成功。”郑淙元转头,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只能无奈地一笑,她向来不关心这些,这个时候还能睡着,是他想多了,怕她会因为这个孩子在意居南一。

云娘转身就走,拂冬看了一眼云娘,这,这好嘛?

“难不成就守在这?”云娘看了一眼殿内,又不让人进去,这都几天了,她们每天都不要睡觉的么?

其金、其羽这两天的势头也弱了下来,见云娘等人也不似第一晚那样冷冰冰尴尬的,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见自个主子,只怕日后天天都会来了。

“云麽麽,你们去休息吧,我们守着就行。”其羽说着。

云娘看拂冬,看见没,反正也没她们什么事,这个时候不把规矩立起来,日后还以为她们心虚呢。

拂冬有些不安地,但是每日都守在这里,她们的确受不住啊,尤其白日里还不能表现出来。

云娘带着人走了,其金、其羽等着无聊,这几日,他们皇上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不管是在动作上,还是上朝的表现,都自信了许多。

其金看了一眼天色,天色还早,要不你眯一会儿?

其羽摇摇头,输人不能输气势,你看看那些人,一个个比他们精神,这整夜的都不要睡觉么?其羽看的是缘更的人,身形笔直,一动也不动。

你管他们。

其金看过去,反正是娘娘的人,将来也是他们这边的人,有什么比不比的。

缘更突然走了过来,其金其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

缘更有些不安,今夜的时间过分长了,但是殿内没有半点的动静,这样的反常的确让他不安,云娘他们支撑不到下半夜,但是他知道,娘娘下半夜会醒,醒的极早。

见缘更还不走,其金、其羽有些狐疑,也意识到今夜时间有些长了。

“缘更大哥。”其羽有些狗腿地上前一步,很狗腿地想要套近乎。

缘更不想看这两人,本事是有本事,只是郑淙元的人,与他们不是一个主子,他也没想拉这两个人,但少不得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不得要碰到。

缘更点点头。

“娘娘后半夜会醒。”缘更抛下一句话,等着其金其羽说话,意思十分明显。

其金、其羽有些尴尬,这是在赶他们走了,但是,皇上不出来,他们能怎么办?

“缘更大哥,或许娘娘今夜不会醒?”其羽想了一下,很纠结地说道。

缘更愣愣地看过去一眼,你娘娘才不会醒,你全家才不会醒。下一刻又想到,他们的娘娘不也是自己的主子,顿时闭了嘴。

“缘更大哥,醒不醒,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其金开口说道,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声大哥,存粹是因为这缘更年纪比较大,他们比较年轻。

缘更文闻言,知道其金说的是实话,娘娘心里想的,能让娘娘高兴的,只怕也是醒来能看到郑淙元。

“缘更大哥,坐?”其羽拍了拍身边的台阶,这是套近乎的好机会,看这样子,往后他们一同守夜的机会多了。

“不了,我去换班。”缘更说着转身就走。

有些事情改变不了,他们一直认为,这个时候,娘娘抛弃郑淙元,娘娘本身就是南郑皇族的子嗣,剩下的孩子自然也有皇族血脉,而居南一的实力有目共睹,这是最有胜算,对娘娘最好的安排。

但是现在看来,这显然已经成了弃棋,那么接下来的路就难走的多。

居南一……

缘更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从他们掌握的资料来看,的确是个十分棘手的人,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的后手。

“你先打会盹?”其金看了一眼其羽,若是其令其竹还在的话,他们是不是与缘更、共邻、回山一样,可以如此商量着来。

“好。”其羽拍了拍其金的肩膀,明明月色皎洁,却徒然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

月色皎洁,火令队的人百无聊赖在郑都外的荒野,正焦急地等着出发的指令。

他们找出那鬼灵壑少主的踪迹不容易,陆大人丝毫没有耽搁就进了宫,就是为了能争取一点时间就争取一点时间。

只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也就没有传来半点指令。

“大人,怎么办?我们再不走的话,万一那鬼灵壑的少主与南门宇里应外合,居丞相就有危险了。”火令队的人看着郑都的方向,他们郑都城都没有进,就是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一旦有了命令,他们即刻出发,能最快的节省时间。

“也不知道进城的人见没见到陆大人。”萧林左右踱步,不安地看了一眼郑都的方向。

他如今是火令队的队长,火令队从最初的几十人的队伍变成现在百余人,但是最开始的人也就剩下了五六个,经历了宫门之变,不二法寺的那场,火令队几乎大换血。

“有人来了——”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身影飞快地靠近,众人顿时打起精神,立刻看向来人的方向,等看清来人的服饰,顿时精神一振。

“是宫里的人。”众人立刻围了过来,那人已到跟前,直接下马。

“萧林接旨。”萧林立刻上前一步,跪下接旨。

“萧林,皇上让我带你们即刻去西疆,截杀鬼灵壑少主。”来人飞速说道。

“得令。”萧林毫不犹豫地应首,“只是,陆大人呢?”

萧林疑惑地问道,那马上的人顿时朝着萧林看过去。

“陆大人另有重任,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一起去西疆。”

“是——”萧林闻言立刻应道,毕竟陆大人也只是暂时带着他们,是临时之举,被换人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萧林立刻规整队伍,不到半刻钟,所有人都已经整顿完毕,即刻就朝着西疆而去。

……

有人的速度比火令队更快,是送信的侍卫,此时已经翻过两座大山,再有两天就可以到达西疆。

到了西疆,就是居南一排兵布阵的地方,居南一天生的带兵领将的本领,在近两个月持续的胜仗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此刻南郑的士兵士气高涨。

目前在西疆的军队被居南一分成了三大军营,分别驻守在西疆三个重要的关卡之处,短短两个月,已经将南门国的士兵打到了边界以外。

三个阵营呈前后接应的之势,而居南一的主营帐就在正中间的兵营之中,主营帐内,一张巨大的沙场作战图占据了最大的空间,居南一的位置就围着沙盘,不拘气势,只求方便实用,居南一的床就用一张屏风隔在帐篷的一角,甚至有些简陋。

居南一不在意这些,且心情不错,尤其是目前他得到的消息,郑淙元依旧在晨元殿,并没有前去晨合宫的意思,这让他兴奋不已。

以郑念如的性子,从来都是傲娇的,顾着的只有自己的性子,郑淙元不低头,她自然不会低头,想到这一点,居南一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去。

但他知道不行,他首先要把这战事压缩到最短的时间才行,这场劳命伤财的战争拉锯战耗费的时间太长,严重损耗了南郑的国力。

对于以前的居南一来说,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但是现在,却是好事,可以极度消耗郑淙元的实力,他要做的就是打赢这一场胜仗。

所以,就算太急,居南一也不急于一时。

居南一愣愣地看着圆月的方向,想象着她现在的模样,她怀孕的样子他自然也见过的,六个月了,圆滚滚的肚子在长袍之下凸起一个尖来,连走路都吃力了许多,她有娇气,这个时候必然会缠着她说腿酸,说腰疼,定要他按了才罢休。

居南一想到此微微一笑,这个孩子他并不担心,他清楚郑念如的性子,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不要,他若是能赶在她生之前回去,那就最好了。

居南一甚至想起上辈子的第一个孩子来,虽然……

天分不足,但还算孝顺,更喜欢粘着他娘,也算听话,嗯,这辈子要好好的培养,至少要让他娘看得起才行。

居南一想到此,反而不急着回去,郑淙元自然不会妥协,那么僵持的时间越长,念如就越能看清郑淙元的真相,到时候,反而越能成事。

“丞相——”一位士兵出现在主营帐前。

居南一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主营帐的大门。

“进来。”

“丞相,刚收到郑都来的紧急消息。”士兵呈上一个密封的竹筒。

居南一接过竹筒,直接打开,顿时眉头一皱。

密信上的消息十分简单,也十分紧急。

鬼灵壑少主已经从郑都逃往西疆?

居南一微微一顿,银河?他怎么在郑都?他为什么要去郑都?

居南一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心也跟着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