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刺史府,官署,正厅。
“将军大人,果真是上马能征战,下马可理政!这荆州的军政之事,在将军大人的操持之下,不过顷刻之间,便理得清清白白,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程处弼在官署正厅上处理荆州的军政之事的刘仁轨,细细浏览着程处弼那若游龙飞凤般灵动快捷字体下,精要简明的批语,拱手喟然称叹,表示由衷的佩服。
人之才学,有先天所成,也有后天所塑,更有先天之灵加后天之育。
以前,他是不相信什么先天圣贤的,哪有什么无所不能的。
但遇到这位将军之后,他是完完全全相信了,不仅相信了,还有些恐惧,简直就是非人哉!
程处弼的武艺超凡、军略出众,他可以理解为是将门之后,在右武卫程大将军的悉心教导下,培育出来的。
程处弼的文采卓然、风华绝代,他也可以理解为是出自七宗五姓这般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崔夫人的教诲之下,耳濡目染,学有所得。
但是,政务,这是要从政之后,才能够有所接触的。
没有做过地方父母官,没有几年基层锻炼的砥砺,没有沉浮起落的为政经验,没有上下制衡的驾驭之道,没有真正体会过民间百姓的疾苦,哪里能够成事!
但,程处弼却在第一次担任荆州安抚使,第一次执掌政权的时候,就能够把政事处理得非常之好。
条理清晰,方法精妙,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来没有治政之人的样子,到像是浸渍官场数十年之久的官场老狐狸。
山不见其高,方觉其巍;水不见其深,方觉其渊。
程处弼此刻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如高山一般的巍峨、似大海一般的深邃,他永远只能看到肉眼所见,其他都被浓雾所罩,让他高山仰止、大海俯止。
“大道虽长,殊途同归,文武并行,亦是同源!本将没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只是立意本源,巧行其事而已!”
被刘仁轨这么一赞,程处弼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我心中的尴尬,从哲学角度和刘仁轨扯皮。
其实非但是刘仁轨感觉很奇特,就是程处弼自个都感觉很是不可思议的!
一开始的时候,程处弼还以为自己只会军政,因为自己有霍去病的传承,毕竟霍去病是曾经担任过大司马兼骠骑大将军的,同其舅卫青共同署理汉武帝的军政大事。
结果,竟然发现自己也是有署理政务的才能,才知道自己也是有孔子传承的男人。
曾几何时,以为孔子的传承只是一个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最低在儒家经典思想上,再来就是在君子六艺上有些造诣。
后来探寻了孔子的经历,才发现孔子也是做过鲁国宰相的大能。
鲁定公十一年(公元前499年),孔子升为鲁国大司寇(相当于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摄相事(署理宰相的职务),七日而诛少正卯,曝尸三日,鲁国大治。
鲁国虽小,但也大小是个公国,拥有自己独立的中央政府和地方管理机构,相比于唐朝时候的一州之地,还是要大得许多。
以孔子的宰相之才,治理这一州之地,自然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可是在真正了解孔子之前,谁会想到孔子也曾做过宰相!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见以蔽之,一叶而障目!
“禀报将军,江陵县令苏然求见!”
在程处弼与刘仁轨,感慨之余,处理政务之际,一禁卫匆匆来报。
“苏然,他来干什么?快传!”
程处弼的嘴角抹过一丝异色,感觉有些莫名,但也没有过久的迟疑,转而让卫兵下去将苏然引来。
“将军,我......”
听得苏然来见,刘仁轨准备起身退下避让。
“没事,你继续处理你手上的事情!”
程处弼喝止了刘仁轨的小见多怪,皱眉思量着苏然的来意,起身走到了庭前的胡椅边。
“下官江陵县令苏然,拜见安抚使大人!”
不多时,苏然便在卫兵的牵引下,入了大厅,与程处弼行礼。
“苏县令,不在县衙公干,造访本官,可有要事?”
程处弼还了一礼,入座于胡椅上,打量着苏然,询问道。
“大人,那些个纨绔子弟都认罪伏法了!”
苏然瞥了一眼,站立在案前,躬身“埋头苦干”的刘仁轨,但见程处弼面上并没有什么不满,知晓是程处弼的心腹之人,便也不建言刘仁轨,轻声贴向程处弼禀报道。
“呵......认罪伏法?”
苏然这一句话,让程处弼的眉头突然一蹙,但程处弼很快地就掩饰了下去,平整眉宇,略带嘲笑小孩子无知无畏般的笑意,随意的说道。
“不是说,那些个纨绔子弟,个个都以为天老大、自己老二,怎么会这么快就认罪伏法了......”
那些纨绔子弟这么快就认罪伏法了,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在长安城放浪的勋贵子弟,在家长没有到达之前,谁会傻傻的承认自己的过错!
等到家长到了,认个错,被家长打骂一顿,长安县令也不想得罪人,两相协议,从公了变得私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这些个事情,是建立在有家长撑腰的基础上。
他们的家长可都是国公,也在京城身居高位,不是在三省六部,就是在十六卫。
但这些个荆州纨绔算个屁啊,就是他们家长在自己面前也毛都不是,整个荆州还有比自己官职地位更高的人吗,还有可以让他妥协的人吗!
他不明白,这些个纨绔为什么会认罪伏法,总不至于是他娘的,一群纨绔二百五犯傻,自寻死路吧!
这件事情,很反常,太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