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我站在云腾公司的主楼外,掐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龚叔的电话—— ——
陆明会捉鬼,他有个捉鬼公司。而且长年在外接生意……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当年发现马开心的事,陆明想要往里走时,无止真人就曾经给出过不自量力四个字。
虽然我不爽无止真人不屑的语气和轻蔑的态度,却也清楚无止真人的话不会有假。
陆明,陆明可算是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看着长大的。他有几斤几两重,无止真人会不知道?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打不通,不在服务区。
释南找过来后,我几乎每天都在给龚叔打电话,想从他那里了解到陆明的一星半点儿消息。可每次电话拨出去,回应我的都是冷冰冰电脑合成音。
蹲在地上心慌的拨打第无数次时,释南从主楼里大步走出。
他扶我站起来,递过来一张纸条。
“赵总经理那里拿来的。”释南道,“这是别人给他介绍陆明时。留下的电话号码。”
我抖着手拿过来,抬头看释南。巨低医号。
很平静,看不出波澜。灯光照亮他一半身子,而另一半,和浓浓夜色溶在了一起。
我拉着他的手让他站在灯光下,让光线把黑暗从他身上剥离。然后,才稳着心,把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
几秒钟后,干净的嘟嘟声在电话里响起。拉了三四次响铃后,接通。
在那人还未说话时,我心中雀跃的想,是陆明,这是陆明,一定是陆明。肯定是陆明!
他没失踪,他还活着!他……
“喂,你好。”话筒里。传来一略为沙哑的男声。
我心微沉,“你好。我找陆明。”
这不是陆明,陆明就算是嗓子哑了。他的音色我也听的出。
电话里沉默,沉默,再沉默。过了许久,那个男人道,“小苏,我是二哥,柳叶青。”
我看着眼前雨帘,咬着唇久久没有说话。
柳叶青,当年带陆明去掺合马开心的事的人。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陆明坐在我面前和我说的话。
他说,那个世界你出不来,所以,我进去看看……
“陆明呢?”我长呼出一口气,对柳叶青道,“二哥,你让陆明接电话。”
突然心安。
既然陆明有这么大的能耐,那他肯定不会有事。只要他没事,别的事就都他妈的是小事。
“……小苏,”柳叶青语气一顿,问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云南。”我舔舔打落在嘴唇上的雨滴,微涩,“我在云南,云腾公司。这里的警方给我打电话,说陆明失踪了。”
这两天里,我如同过山车一般经历大喜大悲。
先是警方在深山之中搜寻近十天后,终于在山中找到他和孙飞飞的打斗痕迹。大喜。后是老耿头儿杀人,以人肉冒充蛇鸟肉,极悲。再后,又出来陆明身份不简单,是我根本不知道的大人物……
说真的,我脑子已经木了。思想发飘,无论是悲还是喜,都落不到实处。
“我不信。”我笑了,不等柳叶青说话,我就道,“云腾公司的总经理说,陆明很有本事,开了家专作阴间买卖的公司,身边二十四小时有美女助理陪同……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失踪。二哥,你让他接电话,我想和他说话。”
电话里沉默须臾,柳叶青回道,“陆明不在我这里……这样吧,小苏,你在那里不要离开,我明天过去见你。”
“好。”我说,“二哥,我等你来。”
我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儿柳叶青把电话挂了。
释南看着我,问道,“苏青柠,你没事吧?”
我回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前,笑了,“能有什么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柳二哥说……”
“我听到了。”释南轻声道,“这里很静,所以……”
笑着笑着,我就想哭。抓紧释南的衣服,我问,“现在,是不是就一捶定音,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
释南深吸一口气,道,“不会。”
我笑出声来,把眼泪全蹭到他衣服上,把伞撑开,往云腾公司外面走。
下雨,往家属院去的路极期泥泞。平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我们走了很久。
在就快要走到家属院后面时,路边的花椒树下,显现出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院子里的高瓦数探照灯照下来,让两人一览无遗。
男的背对着我们,浑身上下被雨淋的湿透。可他如感觉不到一般,抱着身前的女人,一边在嗓子里发出咕噜声,一边亲吻着女人的脸颊,下巴。一只手,拦抱在女人腰间,另一只手,架起女人的一条腿。
女人小脸微扬,眼眸轻合,红樱樱的嘴唇半张,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蚀骨销魂的媚浪之音。
我脸一下子红透,别过脸去不再去看。
大爷的,打野战倒挑个好时间好地点!这大雨天的在路边,又不找个黑点儿的地方。
不看,声音却依旧传来。
我回手去拉释南快走,释南却站在原地没动。不仅他自己没动,还拉着我没让动。
我心中又羞又恼,刚想再拽他,前边儿那对打野战的临近尾声。
男人一声长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后,女人咯咯的笑了。
这笑声……
我猛的看过去。
只见那个男人已经衣衫不整的瘫在地上,而那个女人……
穿着一条勉强能盖住大腿根短裙的女人,正在向我们走来。前胸很低,低到不仅能看到乳沟。
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么大的雨,竟然没能淋湿她,不,它分毫。
我盯着它看的时候,它一走三扭的走到释南身前。酥软无力的手扶在释南胸膛上,娇声笑道,“好哥哥,长夜慢慢,自己一个人多无聊?怎么样,要不要人家帮你解闷儿?”
我一阵恶寒,扭头去看释南。释南嘴角抿的很紧,一抬手,把指尖按在了女鬼的眉心处。
“好哥哥这是什么玩法儿……”笑到一半,脸色突然大变,声线一下子变的粗犷,“你,你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释南没回答女鬼的话,指尖在它眉心一捻,女鬼立马扭曲着脸变成一朵莹光。反手一抓,女鬼不见,和他手里的黄豆融为一体。
我看了看那颗黄豆,又看了看家属院儿。
不用说,小白楼破了!不然,哪来的这么浪的女鬼?
释南显然和我想的一样,把黄豆收起来后,竟直往家属院儿里走。
我小跑两步跟上,用脖子夹伞,把家伙什儿从包里拿出来了。
小白楼的事儿我管定了。
一,这院子里住的人虽然嘴碎,可一个个的,不失为热心肠的好人。
比如周阿姨。
她在食堂做饭,有时见我和释南没下去吃饭,她会特意留些带回来给我们。
二,不让陆明公司的牌子砸了。
既然他有事先行离开,没有时间收拾了这个小白楼。那好,我来!
转念间,释南已经先我一步进了家属院的大院,一愣,顿在那里了。
“鬼很厉?”我跋涉到他身边,道,“刚才那艳鬼没看出怎么厉啊……”
抬眼一扫,我顿在了释南身边。
大爷的,这和鬼厉不厉没关,和鬼骚不骚有关啊!
总共才多大个小院子,竟然有五六个男人和女鬼纠缠在一起。或倒,或卧或趴或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鬼,皆发出一声声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还有女人,眼见着自家爷们儿,咳,抱着一团空气那啥那啥,她们能咽下这口气?连吼带叫,那叫一个闹腾!
不远处的山坡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看打扮是民国时期的女鬼,此时正骑在一头小毛驴上默默的看着这边儿。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释南,对我道,“看样子,这院子里的鬼,全听它的。”
我心带尴尬的,再次扫了眼淫乱院子。轻咳两声,把镇魂铃从包里拿出来。
鬼好收,用镇魂铃困住,让拿把小豆子的释南转个圈就行了。
至于那个坐在驴背上的女人,我觉得控制她是小菜一碟的事儿!
想着,我轻轻晃铃。让那些正在和男人那什么的女鬼起身穿好衣服,排排队在院子里站好,我对释南轻咳了声。
艳鬼不多,就五只,要是包括外面那只的话,算是六只,再算上骑驴那个……
不对,驴上那只女鬼,竟然没在那几只艳鬼之列!
这,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竟然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释南走过去来回一晃,把五只艳鬼收了后,对我道,“它进小白楼了。”!
我隔着雨帘向小白楼看,除了小白楼身上淡淡一层黑气外,再看不到其它。
“小白楼破了?”我问释南,“所以它们才会跑出来?可要是破了,为什么我镇魂铃的铃声对进到里面的鬼没有作用?”
释南用手心捻着手心里那六粒黄豆,把视线落在了大树下。
那里,只剩下了一只小狗在雨中瑟瑟发抖。而它尾巴上毛,因大雨的冲刷,由纯黑色,变成了灰白色。
它旁边那条小狗的尸体倒是没因为大雨而变了颜色,只是,它已经命丧黄泉。
谢老太打死的,就在我们被车接走时。当时周阿姨拦着,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释南看了会儿,抬腿向上坡走去,“到跟前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