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吩咐,顾小姐尽管说就是了,莫要跟小的客气。”
笑容可掬,传旨太监一迭声的说着。
虽说向宫外之人随意透露宫内消息,是一件颇为忌讳的事情,然而眼下顾白羽的询问,却是不闪不避的当着众人之面,那传旨的太监精明如斯,又怎么会不知道,顾白羽想问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遮掩避讳的事情?
与其板着脸不肯应承,不如笑言笑语的卖个方便,也不枉收了人家那么多的打赏银两。
“我只是想问一下,沈家和那贾家的‘锦衣如华’铺子,有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和责罚?”
淡淡的出声,顾白羽问的大大方方。
毕竟昨日长平公主是在“锦衣如华”遇到的意外,虽然最后有惊无险,然而,却也难保皇上不会一怒之下牵连追究,更何况,还有那个饶舌的太医在,谁也别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为了推脱责任,而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
“回顾小姐,这件事情沈家和贾家并不曾受到什么牵连,尤其是长平公主还亲自向圣上为贾家求了请,所以,一切风平浪静,顾小姐无需担忧。”
心知顾白羽的询问所为何来,那传旨的太监倒也答得详细,省去了顾白羽想问却又不方便继续问下去的麻烦。
“有劳公公费心。”
点点头,送客之后的顾白羽,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心里捉摸着长平公主的这个求情。
为贾家求情?
她看是为贾云清求情吧。
想想贾云清一脸小大人般严肃的站在前面,长平公主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的撒娇模样,顾白羽摇着头,唇边却是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两个小屁孩子,还真是的。
许是注定今日老天不愿意让她闲在家中,送走了传旨的太监不多时,刚刚想好一个完整菜谱的顾白羽,又接到了苏家送来的传信。
前阵子奉了皇命去西北边疆驻守的苏墨逸,如今驻扎期满,重归长安城,于公,此刻正在皇宫之中复命,然而,于私,却是给他们带回来了一个算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小姐,为什么这次是苏家的家丁来送信请您过去,而不是苏公子亲自来接您?”
一面帮顾白羽简单的收拾着出门要带的东西,绿衣一面语带好奇的出声问道。
放着大好的同顾白羽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要,这可是完完全全的不符合苏墨轩近来的做派。
“他有事不在长安城。”
回答得言简意赅,看到信笺时心头盘旋出同样的疑问,顾白羽低头看信,却是被第一行字在解惑的同时,又更凭添了几分疑惑。
苏墨轩临时去平素镇接一个人,所以劳烦她自己动身前往苏家大宅,等着他归来。
去平素镇接一个人,顾白羽所能想到的,除了林九那副不靠谱的模样,便是岚风那英姿飒爽的身影。
显然,苏墨轩没有任何理由会好端端地跑去接林九来长安城。
莫非,苏墨逸带回来的消息,同岚风有关系?
脑海里忽然就闪过先前在升安大街上,岚风哭喊着推搡庞占林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苏墨轩曾经对她说过,岚风的未婚夫婿曾经是庞占林手下的一员大将,在西北边疆着紧的战事中被敌人尽数围困,最终,重伤的庞占林突围而出,而岚风的未婚夫婿,却永远地失去了踪迹。
莫非是……
心中一喜又一沉,顾白羽坐在马车之中看着窗外迅速向后倒退着的街头景色,不由得在心中希望着,马车能够更快的到达苏家大宅。
苏家的长辈此刻并不曾在府中,于是省去了同长辈见面的繁琐,顾白羽在苏府家丁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的苏墨轩居住的院落。
她曾经来过的地方。
看着那屋子里略略有些眼熟的陈设,顾白羽不由得想起苏墨轩带着她翻墙而入的那个傍晚,双颊微微泛起几朵红晕,她在这屋子里稍稍转了转,终究,还是抬起脚步走出了房门。
“不是让你安生的待在屋子里等我了吗?外面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才刚刚站到院子里没有片刻,苏墨轩那峻拔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语气里带了几分嗔怪,他快步走过来,将她随意丢在身后的围巾,拿过来给她捂得严严实实。
“我哪里就那么娇弱?”
眼瞧着苏墨轩近来对自己是愈发的紧张,顾白羽的心里半是好笑半是感动,任由他在自己身前折腾半晌,方才浅笑着出声,道:
“我不过是来看看,当初我翻墙时踩坏的那丛花,究竟有没有长好。”
显然是在随口乱说,当初被苏墨轩抱着跳入院内的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踩坏墙边的花丛?
更何况眼下是寒冬腊月天,即便是当初有花被踩坏,这个时候,也不可能看得到什么所谓的长好不长好。
顾白羽之所以这样说,全然是为了提起当初的那件事情,来将苏墨轩堵上一堵——有谁进自己家还要翻墙的?
然而却敌不过苏墨轩的厚脸皮。
“想翻我的院墙就直说,你同我还客气什么?下次,给你在这里搭把梯子,欢迎随时来翻。”
笑意清浅,苏墨轩看向顾白羽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亮。
“你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
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顾白羽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无奈。
“不用看,我苏墨轩手底下的人,怎么会这么没有眼色的在这里碍你我的眼?”
看出了顾白羽平淡容颜下隐藏着的窘迫之色,苏墨轩嗓音含笑。
……
他的安慰根本就没有起到让她放心的效果好不好……
眼眸中满是无语,顾白羽看了苏墨轩一眼,及实地赶在他想要继续开口之前,连着抛出几个疑问,道:
“你不是去平素镇找岚风了吗?她人呢?你二哥苏墨逸带回来的消息,该不会是与岚风当年失踪的未婚夫婿弋阳有关系吧?”
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苏墨轩,顾白羽的眼眸中满是认真。
“你笑什么?”
等了半晌没有等来苏墨轩的回答,顾白羽略带诧异的继续出声问道。
“没什么,你问的问题我只有一个字的答案。”
唇边笑意不减,苏墨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肯定的“嗯”字,心中的得意之色,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加深:
果然是他苏墨轩看上的人!
岚风的状态并没有顾白羽所想象的那般好。
才刚刚踏进苏墨逸的屋子,顾白羽便一眼瞧见了坐在藤椅上的岚风,那英气十足的眉宇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和喜悦,反而是重重的染着那挥散不去的愁绪万千。
前些日子关于啸狼族在西北边疆处进攻的异常情况,顾白羽的分析猜测并没有错。
从李景毓这次传递给苏墨逸的消息来看,引起啸狼族内部争端的,是如今啸狼族首领最为宠爱的一个公主。小公主整日里嚷嚷着不许自己的父亲派兵进攻中原,又拉帮结伙的蛊惑人心,处处拦阻着啸狼族的士兵集结攻打中原。
虽然大多数人都只觉得,这只是不懂事的小丫头在胡闹,然而,毕竟啸狼族连年征战中原,带给族人的伤痛,并不比被频繁入侵的中原老百姓好上多少。
于是渐渐的,小公主那看似撒娇胡闹的行为,竟然真的令啸狼族内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许多族人虽然嘴上不说,然而,却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抵触着进攻中原的计划部署。
尤其是啸狼族内的老人和妇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前赴后继地死在入侵中原的战场上,而占领中原的许诺却是遥遥无期,午夜梦回之时,便不由得,将那小公主反对入侵的话语,一点一点的,渗入到了心间脑海。
骨子里的血液再凶猛强悍,百炼钢终究是敌不过绕指柔,虽然没有明着提出反抗和异议,渐渐的,啸狼族上阵冲杀的军队里,便有人,不再那么积极勇猛。
退缩如涨势凶猛的毒草,悄无声息地蔓延、扩张。
而令那小公主哭闹不休地反对着入侵中原的人,恰是当初失踪的弋阳。
阴差阳错的被啸狼族的小公主所救,却是理所当然的被小公主所爱慕。
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景毓冒险送来的弋阳证明身份的信物,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自己未婚夫婿那帅气英武的模样,岚风忽然有些恨,恨他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副招人喜欢的脾性模样。
君如磐石妾如丝,柔丝韧如钢,磐石已碎否?
三年,整整三年。
那救己性命的恩德,那相守的情谊,便足以令情窦初开的啸狼族小公主用情深厚,以至于不顾一切的反对全族之大计。
那么弋阳呢?
待我卸甲归来时,便是盛装娶卿日。
整整三年,面对着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啸狼族公主,他还会记得,当初临上战场之前,他曾对她许下的那个郑重承诺吗?
紧咬着的下唇几乎快要淌出血来,岚风始终沉默着,面色苍白,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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