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林飞想到来这个世上之前见到的那血腥的一幕。其实也难怪,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军人都是饱经腥风血雨的,九死一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朴玉素说过:假如我们落在他们手上,我们会生不如死。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尤其是朴玉素这么漂亮的女人,那种命运更是悲惨十倍。
朴玉素的纤纤玉手做起这事来也是一丝不苟,似乎像是有着虐待狂的癖好,甚至还有一丝微笑,看得林飞头皮嗖嗖地发凉。“哇——”当朴玉素细心地割破了报务员的小手指时,他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惨叫不绝,屎尿横流啊,一股恶臭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房间,他低下了脑袋。
林飞没想到在这间屋子的后院竟然还有一处地窖,推开地窖的门,一股带着腐败的菜叶的味道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林飞等待了一阵子,才轻轻地跳了下去,借着手电光,他看清了里面的破棉被上躺着一个人,也是衣衫褴褛的军人。这军人满脸胡子拉渣,双眼紧闭,正昏迷着。
林飞轻轻地推醒他,军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努力适应着地窖内的微弱光线,当他看清林飞的长相时,一双浑浊的眼睛忽然睁得老大,紧紧抓住了林飞的胳膊,“小李,你怎么在这儿?……完了,完了,任务完了……啥也别说……”还没说完,又昏迷了过去。
林飞莫名其妙,随即明白,这是自己的战友,一同出来执行任务,因伤被俘,而自己则在他的掩护下,逃出了生天。再仔细一看,这军人的左腿膝盖下都是血肉模糊,几乎是一点皮肉连着摇晃的小腿。看来是这种重伤导致了他的失血过多而被俘。
当地窖内的军人被移出洞口的时候,朴玉素难过地摇头,“他活不了多久了,没有血浆,他只有死亡了。”林飞虽然初次见到这战友,却也是满眼热泪,这是祖国的侦察兵,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不知什么时候,阿爸吉出现在了身后,只看了一眼那军人的伤势,就叹息道:“造孽啊,这是我们山里人埋下的捕熊夹造成的伤害。怎么会摊上这事呢?老天啊,你太不长眼了,该死的应该是那帮天杀的啊。”
林飞几乎要晕过去了,捕熊夹,那可是忍者都对付不了的利器啊,防不胜防,大雪覆盖着,谁碰着谁倒霉啊。怎么就轮上我的战友呢?还有,我要完成什么任务啊,他还没说完,这不是让我欲哭无泪吗?
不过朴玉素擦干眼泪说道:“林飞,既然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我们还是想着这么对付那些送上门来的伪军吧,让他们给你的战友陪葬。现在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了。”
阿爸吉的身后出现了一群棒小伙子,个个虽然脸上都是菜色,却也是精神抖擞的,他们正兴高采烈地,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手中的枪支,个个眼中放光,那是渴望战斗的热情。看他们的动作,十个里面倒有七八个还满熟练的呢。哗啦啦哗啦啦,铮亮的子弹被推上膛。难怪阿爸吉说他们都是赤卫队员。
“喂——兔崽子们,别那么没出息,先听听指导员怎么说,都给我站好了,这些武器不是任由你们挑选吗?还争个啥的。”阿爸吉皱着眉头,半笑半骂着说道。那些年轻人顿时红着脸,站得笔挺的,像是等待着检阅,等待着林飞和朴玉素这两个正规军的军官检阅。
谁是指导员啊?林飞有点头晕,是不是这朴玉素啊?谁知朴玉素毫不客气地将他往前一推,向着那些站的笔直的小伙子们介绍道:“东木们,这是我们的连队指导员林飞上尉,现在由他来给大家布置任务。”
林飞哭笑不得,可是那些年轻人全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那是一种翘首以盼的期待啊,久旱逢甘露,好容易遇上了正规军的军官,正应该接受他的领导。
林飞侧转身,低声对朴玉素说道:“你为何不说你自己是指导员呢?我是中国人,怎么去领导你们的同胞,你这不是撵鸭子上架吗?你这是强人所难,事先为何不和我商量?”
朴玉素苦笑道:“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女人不能做头儿,尤其是一支部队的领导,那些男人是不会服气的。”操,朝鲜在小日本的统治下多年,还养成了男尊女卑的习惯,当然追本溯源,还是中国的传统。林飞无话可说。
“同志们——”才说完一句话,林飞就发现那些年轻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瞪着他,有的还张大了嘴巴。同志?这是中国的称呼,在这里应该叫“东木”。现在这些年轻人该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朴玉素暗暗跺脚,又帮不上忙。
不过林飞反应很快,立即笑笑说道:“小伙子们,忘了告诉你们,我以前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服役,还担任了连长。我们朝鲜战友响应金将军的号召,回国解放国土……”
哗——不等他说完,那些年轻人就热烈地鼓掌。好啊,这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英雄啊。看着林飞的眼神都焕发出羡慕的光彩,连一旁的朴玉素也是倍感自豪。她心里在暗暗佩服林飞的反应之快,真是天衣无缝啊。
“我们虽然暂时失利了,但是在金日成将军的正确指导下,我们一定会大举反攻,将美国佬和他们的帮凶一起赶下大海喂鲨鱼的。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打败这些猖狂的敌人哪?”为了鼓舞士气,林飞违背良心地对金日成大唱赞词,心里恶心的不行。就他还值得老子赞美?
“有——”“我没听清。”“有——”这一声比刚才高多了,但林飞还是摇头“没吃饭吗?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有气无力的?”“有——”这一声声振屋瓦,回荡在空中,连树上的老鸹都惊飞了,林飞才笑着点头,“这才像个军人。”
接下来,林飞命令那些年轻人换上了伪军先遣侦察队的服装,至于训练就不必了,只是告诉他们,一旦战斗打响,他们各自应该出现在什么位置上,怎么样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对于那些连枪都不会用的年轻人,干脆让他们使用手雷。
林飞是一个不会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的领导,那不是浪费了手下的人才吗?他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了阿爸吉,毕竟这一战之后,阿爸吉就要成为他们的领导了。阿爸吉乐呵呵地接下了任务,他是曾经参加东北抗联的老战士了,这些素质都很强。
林飞自己的事情则是组装那支狙击步枪,瞄准镜不是没安上吗?他得熟悉手中的武器的性能,虽然身体里的记忆使他能掌握这种武器,但是这种感觉总是若即若离,不能和他很好地配合。如果在战场情况紧急的时候,再想着如何发挥武器的最大效能,那和找死差不多了。
可是仔细一瞧,林飞简直是要郁闷吐血,难怪那伪军的狙击手有瞄准镜却要收起在背包里。那其中的一块玻璃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纹,而且驻脚也断了一边,这怎么能安在步枪上啊。晕哪,以为捡到了宝贝,其实却是一块废品。军用品当然结实耐用,但是毕竟是玻璃的易碎品。
他在屋子里皱着眉头思索着,也不知朴玉素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这女人很神秘,仅是军医就有这么厉害,杀人不眨眼哪,而且枪法精准,手段残酷,绝不是一般的女人。北朝鲜的女军人怎么会这么训练有素呢?
不过林飞对此没有兴趣,也没有想到去责怪朴玉素。她是美女,美女在战争中会承受比男人更多的苦难,即使变得这样,那也是战争的过错。生存第一哦。他很快就要想办法归队了,要和这美女拜拜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林飞,你对我们的金日成将军还是很敬重的啊,我感谢你!”朴玉素将双手搭上了林飞肩头说道,“感谢你为我们朝鲜人做出的一切,我知道你们还会有更多的同志就要来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了。”
“是吗?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们是来保护鸭绿江水电站的,我们这次也许就是来侦察水电站受损情况的,可惜我记不清我们的侦察情况了。这次就是回去也不知如何向上面交代。我也是从你这里才听说了你们军队被美国佬抄了后路的消息,真是太遗憾了。没事的,朴玉素同志,我们就是你们坚定的大后方,你们可以退到中国去的。”
看着朴玉素失望的眼睛,林飞暗自感叹:对不起,你问的问题太敏感了,志愿军出国战斗都是保密的,还穿着你们的制服,难道我要在这之前就将这绝密的消息公布于众吗?那不是该千刀万剐?既然我已是志愿军的一员,我就要严守秘密,让你这美女伤心也没办法。
“唉——林飞,看来你真的是失忆太严重了,如果事情像你想象的这样,我们就要亡国了。不——在金日成将军的领导下,我们一定会打败一切侵略者,我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正义一方的。”朴玉素慨然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林飞也是一阵黯然。但他没有权利透露任何消息。
第二天一早,林飞就在朴玉素的帮助下,开始着装打扮,朴玉素是和南韩伪军浴血奋战过的,她对于南韩军队的着装更熟悉。林飞本是一丝不苟的,但是朴玉素偏偏要把他弄得像二流子一样,再看那些年轻人也个个是衣衫不整的,帽子歪戴,怎么看都像流氓。
难道南韩军队都是这幅德行?朴玉素笑笑:“你最好是叼上一根香烟,伪军在美军的训练下,也接受了他们的习惯,美国人是世界上最不注意军人仪表的军队,他们散漫的个性在军队中也是无所不在。”
这一点林飞是认同的,像美国的海豹突击队或者是龙骑兵平时就是最不守军纪的,但偏偏这种军队却非常骁勇善战,都是老兵老油条。如果换在中国军队里,那是不能接受的,中国的三军仪仗队就是世界上最庄严最漂亮的。林飞无意识间还承继着老一辈的传统。
也许是大雪封路,林飞他们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敌人的踪影,眼看着太阳都到了头顶了。就在林飞他们焦虑不安的时候,监视哨发出了警报,林飞带队走出了房间,就见一辆大卡车夹着风尘,刮起飞扬的雪泥,远远地开来了。“嘎吱——”一声,车子刚停稳,就有一个韩军少尉跳下车来。向着林飞敬礼,林飞的军衔是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