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的爆炸溅起的烂泥就像是茅坑里的污物一样恶臭难闻,那些人民军战士都掩着鼻子四散而逃,等到爆炸的烟雾消散之后,他们才敢靠过去,那里除了溅出来的污水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可疑的物体。
“林飞东木,我不敢说你眼花了,但我想在这样梳篦子般的搜索下,不可能还有活的生命存在。这都是你们昨晚的功劳啊。我看你们都辛苦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吧。”人民军团长劝说道。
“好吧,那就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林飞轻轻地点头。
人民军团长很奇怪:“怎么,你还不死心吗?还想着在这里待到晚上吗?这晚上的蚊子可是太多了,比美国佬的轰炸机还可恶,飞来飞去,让我一晚上没睡好。咦——”说到这里,他的脸红了,敢情这家伙晚上还睡觉呢。
林飞当做没听见,这些人民军军官养尊处优,很会保养自己,哪里吃过这份苦哦,但愿不是上行下效,大家都睡着了,那还埋伏个屁啊?现在批评他也晚了。
“我的人也走,跟着你的人一起走,你们走时,要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走。”林飞望着谷中,对团长说道。
那团长听出味来了,“怎么,你还不愿意走,那不如我们都留下来吧。咱们是战友,不能让你们独自冒险。”
林飞朝他笑笑:“你们是撤出一段距离,等着我们的消息,这么严阵以待,那些残余的匪徒就是冻死饿死,也不敢露头的。我们要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不是?”
“那还得等多久?”
“说不到,也许几小时,也许就是一两天,这要看这些狡猾的特务的耐性了。”
“那好吧,吹号集合撤退。”团长转身朝着传令兵大喊着,嘹亮的军号声在谷中响起,朝鲜人民军有意在志愿军同行面前摆出威风,排出整齐的队列,扛着缴获的武器,大摇大摆,唱着军歌回去了,好像是他们打胜了这场战斗。
团长竟然向林飞敬礼:“林飞东木,我们会准备好晚饭,等你们回来的。”林飞的身后站着克利娅和李怡宁,像是两个威武的女保镖。
团长临走前,凑近林飞的耳边悄声说道:“我真羡慕你的两个红颜知己啊。”林飞扭过头,当做没听清。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潜伏在草丛中的林飞和两个女兵身上,他们分成了三组,潜伏在山崖上静静地观察着谷中的动静,早春的骄阳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阵阵的睡意涌上来,林飞都觉得薰然欲睡了,但他不能闭上眼睛。
这一潜伏也不知过了多久,足足有六个小时,从早上十点到午后四点,他们趴在草丛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一动不动,还得忍受饥渴,这些白突击队不是一般的人,稍有风吹草动,又会隐没不现的。
这时,克利娅悄悄地爬过来,凑近林飞的身边说道:“林,我实在是憋得难受了,我知道狙击手是不能乱动的,不能说话的,但我受不了了,所以向你请示。”
林飞面红耳赤地看着她,都快气得掉头跑掉了,这女人什么都敢说,你想让我怎么办?我又不是幼儿园的阿姨。
“笨蛋,这也要请示,下次少喝点水,现在到后面悄悄地去解决吧。下次不允许。”得到林飞的训示,她如同获得了大赦,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跑了。
因为是白天,林飞换上了普通的狙击步枪,他再次扫描着谷中的动静,忽然李怡宁的方向传来了信号,几声蟋蟀的叫声引起了林飞的注意。林飞再次瞄向谷中,愕然发现那片泥潭里出现了几条鳄鱼。
说是鳄鱼,其实是裹满泥浆的人,他们穿着防护服,全身上下都像是裹满泥浆的大鳄鱼在小心翼翼地爬行着。前面两个人端着枪小心地戒备着,后面两个人架着一个人,拖着从泥潭里拽出来。不过,看他们的动作有些凌乱,显然不止一个受了伤。
这几个人都不说话,上来之后,打开面罩不断地喘气,然后立即藏到岩石后面,警惕地向四周监视着。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在山崖上还藏着人,山崖距离他们还很远,肉眼是看不清的,林飞当初下令投弹是借助了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平时无论如何也投不到那么远。山崖上茅草丛生,即使有人,他们也看不到。
昨晚他们突围时,遇到的是来自左右两侧山谷口的拦截,这使他们认为手雷也是从这两个方向扔进来的,山崖上投掷手雷达不到他们的宿营地,只会是浪费弹药。而且从来没有人能避开暗哨悄然无声地渗透。因此此刻的他们躲藏的位置正在林飞等人的监视下却毫无察觉。
更关键的是,他们实在是不能等待了,“山猫,快给老大包扎,老大被炸中了两处,血都快流干了,幸好是泥浆糊住了伤口,不过感染也很严重,打一针盘尼西林吧。还有没有?”一个戴着墨镜的敌特小声说道。
“山虎,盘尼西林没有保护好,被手雷的冲击波震碎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现在就得为你的失误赔上你的性命。”那戴墨镜的匪徒刷地抽出了匕首。瘫在地上的老大摇摇手:“别杀他,我们的人都快死光了,得留下种子,我们的生死在天,不由人,怨不得别人。丢下我,你们逃命去吧。”
“都是李泰那家伙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可惜这小子被凝固汽油烧死了,算是便宜他了。”那匪徒恨恨地说道。
“不是副队长的过错,他不会做叛徒。保护山妖,你们突围吧。”为首的老大气喘吁吁地说道:“不要为我这废人浪费时间了。中国人很可能会返回来,那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老大,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为何要保护她这一个女人?”
“你们不懂,留下她,将来就还有干掉林飞的机会,失去了她,林飞就会活的长命百岁,谁也奈何不了他了。一定要想办法留下她。”老大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正背对着他们,端着枪监视着四周的一个穿着满身泥浆防护服的特务。
林飞他们趴在山崖上是又惊又喜,但却听不到下面的讲话,这些人讲话本就是压着嗓子说的,细弱蚊吟。即使在白天,他们还是很小心,时刻警惕地扫描附近的地形。
克利娅这时早已爬到了林飞的身边,正想说:“啊,我这下轻松多了。”猛然就打住了话头,她也看到了下面几百米处黑乎乎的几个人。
克利娅惊讶地吐出来舌头,悄悄地对林飞说:“林,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是藏身在泥潭里啊,这身子可是臭不可闻了。”林飞瞪了她一眼,她才没敢往下说,但林飞他们同样辨不出这些人的性别。
“既然有这防护服,为何他们昨晚不穿出来呢?还要忍受毒蛇的进攻。”
“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在蛇谷宿营,不可能不准备这些防护服的,而且是数量不够。人民军就没有缴获防护服。”林飞沉思一下,“你去和李怡宁各自埋伏在山谷左右两侧,我还在这里埋伏,听我的枪声,一起动手。”克利娅点点头去了。
不一会儿,这些特务架着受伤的老大,一个家伙掏出打火机在匕首上烧烤着消毒,然后将毛巾塞进老大的嘴里,硬生生地给他们的老大做手术,取弹片。不能使用麻药,那会使得老大在发现敌情时,失去抵抗能力的。麻药会伤害老大的脑神经。
只见那老大痛的浑身颤抖,身子扭着,被几个彪形大汉压住了胳膊和腿,开刀的手下的毫不迟疑,手脚麻利地为他割开了防护服,取弹片。鲜血哗哗地往下流,看得克利娅和李怡宁都目瞪口呆,伪军中还是有硬汉,这老大就愣是一声不吭。
几块弹片取出来,老大浑身像水洗一样,都湿透了衣衫,最后一块弹片取出来时,他直接昏厥过去了。那山妖跑过来,俯身为他擦去脸上的冷汗,还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刚才老大说的话,她都听见了,非常感动。
老大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不用感谢我,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机会,否则我会留给自己的,只有你有可能接近林飞,帮我们复仇。我们白突击队战无不胜,却没想到林飞不跟我们正面交锋,被他偷袭得逞,我至今不明白他是怎么闯过我们的几道暗哨的。”
一个匪徒把老大从地上拖起来,背在了背上。几个人掩护着,向着谷外逃去。
这老大不了解高科技的发展,自然不知道还有夜视仪这种武器,否则林飞他们占不到便宜,只会损兵折将。但他却没有机会再去了解了,因为林飞开枪了。
林飞决定不要活的,全部击杀,这也是对一个精英特工队的尊重。如果自己处在他们所处的环境,也希望如此,这是保全特工队尊严的最好方式。
“呯——”林飞一枪就把老大打得从别人的背上掉了下来,那背着老大的匪徒大吃一惊,本能地低头去看地上的老大的生死,林飞又是一枪,把他的脑袋打开了花,防护面罩飞出了很远,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接连两枪,暴露了林飞的位置,林飞迅速地滚翻开来,几梭子子弹打在了他刚才趴着的位置上,打得尘土飞扬,草屑乱飞。再稍迟一点,林飞就会被打成马蜂窝了。
老大一边开枪,一边大吼着:“别管我,快跑——”他识破了林飞的用意,林飞是想以他为诱饵,把他们全留下来。此时此刻,他想到的是以自己的死,来掩护其他人。
精英特工不是普通的士兵,讲究的是团结协作,不然是不可能屡战屡胜的。韩国人很怯弱,很自私,但是深受日本军国主义熏陶的韩国特工却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他们又受过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特殊训练,战斗力非同一般。
那三个特工果然不再犹豫,丢下了老大,就分成两路逃跑,确切的说是三路,因为其中两人一组的忽然变成两路,分别窜向了山林。
老大知道打不到林飞,忽然站了起来,大吼着:“林飞,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敢和我这受伤之人面对面决斗吗?来啊——我不怕你!”
林飞冷哼一声,一枪打倒了一个逃跑的特工,然后飞速地换弹上膛,猛地从草丛中站起来了,枪口正对着那晃悠悠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