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太大,她其实看不清来人的眉眼,只感觉他将自己外衫脱下,裹着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拥进怀里,万分珍惜。
“妹妹莫怕,我来了。”
话音落,怀里的姑娘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对不起。”
他何曾见过她如此,一时心疼又歉疚,只搂紧了她,连声道歉,“我来晚了。”
“沅妹妹,对不起……”
*
那些草莽大汉都叫陈淮安的家仆擒住。也唤了辆马车来,给姑娘遮风挡雨。
家仆来问陈淮安,那几个草莽要如何处置?
他看一眼马车里仍战战兢兢的姑娘,难得的冷了脸,寒声吩咐下去,“先断了他们的一条腿,再绑起来,一会儿交给谢府处置。”
“不!”
畏畏缩缩的姑娘突然抬起眸,惊恐未定的眼里是说不出的狠戾。
“我要他们死!”
她扑进陈淮安怀里,揪着他的衣襟,眼角落下屈辱的泪来,一字一句,“我要他们死!!”
“好。”陈淮安抬手回抱她,温柔地安抚她单薄的背脊。
这一刻,什么寡义廉耻都不重要。
他想要于泥沼里救她,却反被她拖进了泥沼。
他再不念那些体统规矩,温声轻哄她,“我替你杀了他们。”
草莽接连毙命,只留了带头的一个,交给谢府审问。
悄无声息不见了的姑娘,又悄无声息地被送了回来。
谢霜哭得眼红红,到厢房里来看云奚,瞧见她脸上的伤,又一瘪嘴,哭了出来,“疼吗?”
她不敢摸她,那脸颊肿得老高,青红一片。
怎么会不疼呢?
这样瞧着都觉得疼得紧,更别提绿绮进来伺候她换衣,满身上都是斑驳的伤,叫人不忍再看。
两人哭哭啼啼给云奚换好了衣裙。
谢霜提着心,小心翼翼地去问她,“妹妹,你可被……”
她进来前,有年纪大的嬷嬷提醒她,现如今姑娘的清白顶顶大,一定要问清楚了。
没待她说完,云奚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
谢霜的心顷刻间落了下来,将她小心扶去榻边歇下,“妹妹先休息一会儿,厨房里煮了姜汤,等下我让绿绮端进来,妹妹喝了祛祛寒。”
云奚点头,问她,“外祖母呢?”
“祖母听见你被掳走的消息就病倒了,现下还在榻上躺着呢,姨娘正在照顾她。”谢霜吸了吸鼻子,“不过你别担心,大夫已经瞧过了,说是一时气血攻心,将养将养就好了。”
她偷偷窥云奚。
她从前没见过被贼匪劫掠而走的姑娘,却也知道她们万不能是这样反应。
她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眉眼里瞧着无悲无喜。可她分明又同往常不一样了,不哭不笑,如抽去了魂。
“妹妹。”她轻轻摇她,想要带给她一点生机,“淮安哥哥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妹妹可要见他?”
姑娘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犹疑良久,点头应下。
陈淮安进来,和她隔着扇屏风说话。
姑娘哭得久了,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嘶哑,“哥哥怎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