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也该走出来了,他从来都不是妹妹的良配。”
“我好疼啊!”她呜咽着,在他怀里喃喃出声,“行知哥哥,我的心好疼啊!”
怀里的姑娘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放纵痛哭,她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哭过了,痛到极致,浑身都忍不住抽搐,撕心裂肺。
他也极尽耐心,搂着她荒芜单薄的背脊,温柔抚慰。
今夜谢珩宿在棠落园里。
两人相依偎,紧紧靠在一处,月色洒落,都是叫人无情抛弃的可怜人。
云奚在谢珩怀里低语,“今日她跟我说起前年外祖母病逝的事,原来她当时已经神智不清了,只记得我是她的亲外孙女。我都没能去见她最后一面,她是带着遗憾走的。”
“这世上带着遗憾逝去的人有很多。”他柔声宽慰她,“妹妹不必自责。”
“那你父亲呢?”云奚问他,“他也是带着遗憾走的吧?没能见到女儿出嫁,也没能见到即将出生的嫡孙。你有多恨他,要这样处心积虑得去报复他?”
谢珩语气平静,“妹妹知道了?”
“嗯。”
云奚初时也只是猜测。
怎会那样巧,谢府里的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那本该享清福,自此含饴弄孙的谢家老爷就出了意外,倒像是生生有人要催他的命似的。
直到前几日,她的墨砚摔碎。
她提着裙,去他书房里取他的墨砚来用,就看到那压在宣纸底下的信。
原来谢定方之所以会去潮州振灾,全是他在暗中斡旋。
“为什么哥哥要这样做呢?”云奚不理解。
他已是风头无两的翰林院探花郎。谢府大半门第都靠他撑着,谢定方说是谢府当家,实则名存实亡,万事都听谢珩意见。
她想不出他为何处心积虑的要害他。
谢珩轻叹,“妹妹没见过我的母亲吧?她跟妹妹一样,是个很美的女子……”
其实当年谢定方求娶,未必不是高攀。
当时的谢家就已在败落了,清远侯家的嫡女下嫁谢家嫡子,给这个行将就木的昔日显赫家族带来了无限荣耀。
一开始,两人新婚燕尔,也是无限情浓。
直到后来,方姨娘进了府。
她年轻时实在是一个极其美貌娇艳的女人,又温言软语,婀娜多姿,比之谢夫人当家主母的端方正经,更易拉拢郎君的心。
谢定方当即就移情别恋,转投了西院。
没多久,谢珝便出生了。
孩子带来的倚仗给了这个极有野心的女人莫大的希望,但同时,也让她深深嫉恨上了谢家主母。
她听着自己儿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喊自己“姨娘”,却对主院的那人尊称“母亲”,心底的野心和恨意无限滋长。
后院里争风吃醋的龌蹉手段多的是,她偏偏选择了最下作的一个,构陷主母与外人有染。
那一日谢定方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推门而入,看到榻上衣裳不整的夫人,那榻边,还有不知是哪个浪荡子遗失的一只靴子。
他恼羞成怒,当即提着她衣襟,责问于她,“那个奸夫是谁?”
谢夫人中了迷药,神智不清,“什么……什么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