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姜湄听了段旻所述,对于他这般胡来也有些气,可更多填占心间的是感动。

梁弈竟为了全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编出了这种谎话。

他若是不能人事,鸢儿又是何处来的?

已近一岁的梁鸢咿咿呀呀的冲姜湄伸展着手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大梁长公主沦为了个无名无份的野孩子。

时隔一年,姜湄终于又提笔给梁弈写了信。

梁弈收到信展开,姜湄信中除了花费了半篇篇幅责骂他胡来以外,还说了自己这段时间在江南收购了不少织染坊和官窑。

青鸾号越做产业越广,为战后迷茫无措的百姓提供了不少做工的机会。

越女本就勤劳手巧,青鸾号优先招募女工,给的工钱也多,这一两年间甚至当地有不少人家变成了女子在外做活,从前好吃懒做的男人在家做饭带孩子。

虽然短时间内仍然改变不了越人骨子里男尊女卑的认知,可越国女子的境遇,已经是比从前好上太多了。

梁弈合上信笺,心中暖意融融。

一切似乎比他预料得更快更好。

他没看错赵雪桥,赵雪桥做事一丝不苟,经过几次战事的沉淀,这个玉骁将军做得也越发上手了。

近两年与邻国边境偶有争端,赵雪桥便挥军平乱,梁国版图一再扩张,玉骁将军的名号,甚至有盖过梁弈当年风采的趋势。

国内新政推行得也顺利,枢密院遵皇令对全国上下监察极严,一旦发现有官员行阳奉阴违中饱私囊之事,必定严惩不怠,朝中风气也因此一片澄澈。

蚩丹与越王朝尽灭,与罗刹的姻亲关系也逐渐稳定了。

在内有梁珏分管朝政,在外有赵雪桥威震四方,只待迁都一事毕了,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想禅位于梁珏。

从前梁帝不属意梁珏为储,是因为他太过文弱,震不住梁国剽悍的文武百官。

如今天下大定,朝中又有梁弈精心选拔栽培的精兵良将坐镇,百官也被他规矩得服帖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其余的隐患了。

梁弈自问不适合做这个皇帝,他曾自诩为草原上的雄鹰,有哪只雄鹰愿意被拴上铁链镣铐,自囚于室的?

做皇帝的规矩太多,忍耐了这几年,已经快到了极限。

况且他最最不愿的,就是叫姜湄陪他一道受束身之苦。

他好容易才解开了她身心上那些纠缠纷乱打结的丝线,又怎舍得亲手重新将她绑上?

两人相辅相成,比肩而立,如今梁国商路四通八达,各行各业齐头并进,国库丰盈,百姓富足,国力强盛放眼整片大陆再无敌手。

他们二人都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又何苦在这别扭着身子坐牢子?

人这一生,有一件热忱之事便足够了,他只想携她纵情山水,四处游历,得闲了走走亲戚访访友。

而他那位皇兄……

梁珏一早来府中做客那次,就对姜湄不吝称赞,看她的眼神梁弈最是了解。

因为他起初时也用那种眼神瞧过她,只是相较之下,梁弈的可能更加不做遮掩。

梁弈当时还颇为在意,可后来一直着人盯着,也没见梁珏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反倒事事帮衬姜湄,从未逾礼。

后来梁弈也想开了,他的湄儿这样好,许他喜欢,又怎能不许旁人倾心?

梁珏识相,没介入过他们二人之间,后来也娶了妻生了子。

梁弈知道梁珏还是向往皇位的,梁珏自小不受待见,他这一生奋斗勤勉,都是为了证明自己。

占了姜湄再占皇位,梁弈也有些不好意思。

梁珏身负治世之才,如今唯一欠缺的短板,梁弈也帮他找补上了。

梁弈要去寻他的挚爱,肆意余生,就把这坐久了刺屁股的龙椅,让给想坐且能坐稳的人罢。

梁珏无缘于情爱,便会一心扑在朝政上,如此这一生也算有了个奔头。

梁弈给姜湄的回信中没写过多的话,只是告诉她不必急着回来了,因为梁国要迁都了。

梁弈与梁珏参详了许久户部提上的战后计数奏报,才赫然发现南北人口户数竟相差如此悬殊。

南方人多,城池自然也多,以京城为中心方圆百里内城池足有数百座。

丰都距京城太过遥远,平时传达个政令,自丰都发出公文,也要数月才能到达京城。

所以梁弈决定,迁都至岭北以东的大都。

大都地处梁国如今版图的正中,地理位置优越,左环沧海,右拥太行,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作为都城再合适不过。

梁弈身穿龙袍,遣退了太监,摩挲着姜湄给他做的那个酒葫芦。

这么多年过去,这酒葫芦被梁弈保养得极好,还盈润着亮红的色泽,只是系着的那个绳结已经糙起了毛边儿。

就快了,湄儿,你再等等我。

梁王朝迁都后没多久,梁弈便突然宣布退位,禅让于自己兄长睿王。

梁弈做此决定前,并未事先与任何人通气,别说文武百官了,就连梁珏与已经上朝听政的景晟都傻了眼。

“父皇……您是不是没睡醒,以为自个儿做梦呢?”

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了数年的梁弈忽而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作派,手肘拄着龙椅扶手身子一歪,挑眉说道。

“晟儿有心了,不若过来让父皇踹一脚,看看疼不疼,是不是做梦。”

景晟襟了襟鼻子:“哪有打旁人验证自己是不是做梦的……”

梁珏目光灼灼地望向梁弈,梁弈也不闪躲,浅笑着与他对视。

百官反应比前次梁弈说自己身有隐疾时更加激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口若悬河,梁弈与梁珏也没搭理。

这兄弟二人极少谈心,平时在一起多半是谈国事,从不探寻对方心中所想,也从无半分逾越。

可这一相望,像是化开了两人之间一直隔着的那层薄雾,坦诚相见。

许是相连的血脉冥冥中有着某种神力,叫二人无需只言片语,便了悟了对方此刻心境。

“皇兄,领旨谢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