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话音未落,一只行刑堂签被扔在康云孝的面前。同时,跟随巡按来的那些皂吏,架起尚未看明白怎么回事的康云孝走到刑具架旁。其中一个皂吏正想伸手去取夹棍,皂吏头却道:“无须一样样式,就这幅书生身板,一顿棍棒定招无疑。”
果然如皂吏头所,三十刑棍未到,康云孝便大喊“愿毡。
皂吏们把康云孝拖至堂下,巡按先是问县太爷:“贵县,本官请教:三十刑棍有招可算酷刑?三十刑棍下本巡按连破杀人、盗抢两起大案,可算屈招出自重刑?哼!贵县这番妇人之仁,早就该回家看孙子去,枉自纵容了奸猾!”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也曾想回家颐享年,怎奈万岁爷非要让卑职在这里熬到明年才能告老。要不然此案过后,劳大人在万岁面前弹劾卑职一本,到那时卑职定然担壶提浆去大人府上诚谢。”
古稀县太爷不卑不亢,绵里藏针的回敬着巡按。尽管县太爷搬出了皇上,真奈高皇帝远,官大一级压死人,古稀县太爷不敢硬抗巡按的霸道,任凭着他在自己的公堂上大发着淫威,制造着冤屈。
康云孝承受不住刑杖的责打,疾呼“有毡。复被拖至堂下的他,刑伤痛的已经无法跪着回话,只好趴在地上等着巡按问话。此刻巡按也正等着康云孝自招,故此,大堂上出了短暂的寂静。
古稀县太爷突然离座往堂下走去,他打破这种使人心碎的寂静,一反常态,来到康云孝身旁道:“子,你叔父不是曾经炫耀你康家有块先皇赐给的免死金牌吗?你可以请求本县派人给你取来?要不然今你的命将不保……”
此刻县太爷倒不像个县太爷了,他唠里唠叨个没完,意在提醒着康云孝事态的严重性,以及应对方法。一行一动倒像极了一位慈祥老人在教条晚辈。
巡按看到此情,把嘴角裂到耳根,眯眼欣赏着堂下一幕。当康云孝在县太爷无数次的提醒下,终于想到家中供奉着的那块免死金牌,于是,他艰难的调整了一下趴姿,对县太爷磕个头含泪恳求道:“学生请老爷派人去到寒舍取来那块活命金牌吧。金牌由家慈敬奉着,老爷尽管派人给家慈讨要即可。学生还请老爷别惊吓住家慈。”
有了康云孝这句话,古稀县太爷猛然直起身来,对自己手下的班头道:“人命关,你速带冉康府找康府大太太请来康家的那块免死金牌,不得有误!”
班头领命而去,县太爷目送着自己手下这班衙役走去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转身,老态龙钟般坐回到座椅上,把眼一闭,不屑再看巡按问案。
大堂复归安静以后,巡按猜出了康云孝的心思,便不再等康云孝主动招供,开口先是对着闭目养神的县太爷道:“尊县的神断振听朝野,多次得到万岁称奇和称赞,曾一度被当朝同僚所追捧,今本官也效仿尊县神断一回,不当之处请前辈斧正。您可不要吝赐?”
巡按不理会县太爷听没听到,也不理会县太爷心中所想,问康云孝:“康犯云孝,洞房那日,你嫌弃妻子失节,为泄羞愤杀了妻子,而后将妻子头颅掩埋在康府后花园荷花缸下三尺深的土里,是也不是?!”
康云孝想着自己被刑棍打时的痛苦,维持着痛苦时自己做出的决定,故此,他并未认真听巡按的问话,也无兴趣听巡按神断自己做案的过程,只是机械的回答:“是。”
巡按首战告捷,信心陡增,神情有些洋洋自得,猛然提高了嗓门,问道:“你虽然一怒之下杀了妻子,过后也是害怕,所以在掩藏尸体的时候已是做贼心虚、体力不支。而你深知此事不能找帮手帮忙,故此便欲盖弥彰,极尽表演赋,并使人们相信了你的表演。就这样,达到你脱罪目的是,也不是?”
“是。”
“有道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亘古不变的铁律,你堂堂秀才怎会不知。故此你整日为事情败露担心,担心使你惶惶不可终日,精神和心理备受煎熬,这种煎熬,最终以勾结强盗频频作案带来的刺激给取代。这就是你家中不缺钱财何以行盗的原因,是也不是?”
“是。”
你行盗分的第一笔脏银,藏到你埋藏妻子人头的荷花缸就近的另一只荷花缸之下,是也不是?”
“是。”
“第二笔脏银藏到…,第三笔藏到……”
“是。”,“是。”“是”……
康云孝回答的每一声“是”都会让巡按眼角眉梢透出许多喜气,当他问到最后懒九家这起盗案的时候,便不再神断,而是道:“康犯云孝,本巡按给你一次主动招供的机会,以求本巡按对你量刑的候有个减罪的理由,你赃物藏在了哪里?”
“是。”
康云孝根本没听巡按问话内容,当听到巡按话音落地以后,仍然机械的应了声“是。”
可这声“是,”顿时引来了皂吏们的一顿脚踹,皂吏们的每一脚,都踹在康云孝的棒伤处,以致康云孝再次莫名其妙的高呼“招!有窄…”
皂吏们各自退下,巡按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话,康云孝这才知道自己挨这顿脚踹的缘由,于是,他不敢再分散精力,并且胡乱的道:“藏在、藏在、藏在了懒九家房后的草丛里。”
康云孝话音未落,未等巡按定论,懒九却沉不住气大声道:“大人,他没实话,人房后是邻居,根本就没有草丛。我踹死你个强盗,!把老子的银两藏到了哪里……”
懒九边,边学着适才皂吏踹康云孝的动作,提起二尺长的短肥腿,把脚狠劲的踹在康云孝的伤处。
“别、别、别,我实话,您的银子藏在、藏在城隍庙后墙跟下。”
巡按喝退懒九,道:“今日把你收监,待明日本巡按挨处启获人头以及脏证以再定你的罪。”
巡按转身对仍在闭目养神的县太爷大声道:“贵县,人犯可就交给你了,待本官启获赃物以后,再来给罪犯定罪量刑。你且莫玩忽职守,逃了犯人,本官定然不徇私情,对你依法严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