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站在张耀祖的身后,带头一个大胡子一只手抵在张耀祖的背上,目露凶光,只一眼楚锦河就知道来者不善。
“我没骗你们,我家的确有粮食,你们快把我放开。”张耀祖两只手被帮助,他走路都打颤,看来遭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你们是谁,抓着我儿子干什么!”张老三冲了出来,看着七八个汉子,头皮一麻,焦急的看着张耀祖。
楚锦河低声吩咐卯生和张落雨:“把娘扶到屋子里去。”
张落雨脸色一变,与卯生慌乱的点点头,把程氏架住,闪身进了屋子。
楚锦河和门口的楚锦山对视一眼,悄悄捞起张老三砍柴的斧子,慢慢往门口走去。
“我们没对你儿子干什么,只是他路上摔了一跤,我们帮忙把他扶回来,这位老哥,我们没有恶意,就是饿了好几天,我们救了你儿子,讨些吃食不过分吧。”大汉把张耀祖抓得更紧,导致张耀祖很没骨气的嗷嗷叫。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张耀祖摔跤摔在什么地方,能摔得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财物被洗劫一空。
楚锦河猜也可以猜到,八成是张耀祖早上出门落了单,他出门会朋友总是要穿的光鲜亮丽,这群心怀不轨的难民见他一个文弱书生,就抢了他,张耀祖怕他们劫财就杀人,就大喊家里有很多粮食,把这群人引到家里来了。
楚锦山也猜到这一点,苦笑一声,心想该如何打发这群人。
张老三虽然反应慢,但并不是傻,仔细一想就知道这群人是来敲诈的。
张耀祖心里怕的要命,对着张老三痛哭流涕:“爹,给他们拿粮食。”
“我去给你们拿!”张老三回神,脸色一变,准备往库房跑。
他还没动,带头的难民大汉把三房的院子打量了个遍,见三房的屋子又大房间又多,外表也敞亮大气,心里歪心思一动,又换了个说法:“这位老哥等等,你也知道逃难有多苦,我们兄弟几个又饿又累,就像找个地方歇息,你这屋子又大又舒服,让我们哥几个歇一晚上你不会介意吧。”
张老三想也没想就大声拒绝:“不行!”
这群人凶神恶煞,他们说住一夜,到时候进来不走了怎么办,家里还有年纪正好的女儿孩子,他们若有歹意,自己一家被他们打死在屋子里都没人知道。
“老哥你不地道啊。”大汉把张耀祖往前一抵,张耀祖又开始嚎起来:“爹你让他们住一夜,我手要被拉断了。”
读了几十年书,张老三都知道担心的事张耀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张老三又气又急,自己大儿子在人家手上,一个不慎,他生怕这群人暴起杀人,额头没一会就见了汗。
“咦,怎么有官兵来了。”楚锦山站在门口,离那群难民最近,眼角一撇,猛然做出漏出惊喜的表情。
难民们同时一惊,慌忙往后看,看到后面空无一人的的道路,立马回过神来知道上当了。
等他们在回头,楚锦山飞起一脚,把控制着张耀祖的大汉一脚踹飞,那大汉没准备,加之楚锦山与一般文弱的读书人不一样,他可是常年干活的,这一脚用力十足,踢得大汉后退了七八步,在其余大汉的搀扶下才停下来。
大汉怒不可解,站直身子就要冲进院子,等他起身,楚锦山早把张耀祖拉进院子,啪嗒一下关上了大门,用木栓锁住了门。
“妈的,小王八羔子,你出来,老子不打死你。”大汉气的跳脚,到手的饭票没了,剩下的几人也不维持开始的假惺惺,围着大门叫骂,什么难听的都有。
张耀祖被楚锦山拉进院子,楚锦山原本就对张耀祖不爽,一拉也没管力度,让他摔了个狗吃屎,张耀祖惨叫完才起身,见自己已经脱离的危险,瞬间恢复了精神,气势汹汹的趴在门口与外面对骂,那儿还有开始被难民抓住时的缩头缩脑。
他回骂也不比外面几人弱,完全把读书人的风范抛之脑后,骂人之精彩,看的张老三和楚锦河叹为观止,半天说不出话。
外面那群难民听到张耀祖回骂,气的人仰马翻,带头的大汉眼里带着狠色:“你们等着,反正这世道也没了活头,老子迟早有一天杀了你们一家。”
楚锦河眯着的眼睁开,这些叫骂她可以当做没听到,但她把三房当家人,听到这样的话,身上涌现一股戾气,她把梯子推到墙上,灵巧的爬上墙头。
墙头出现的人吓了大汉一跳,等看清只是个女娃娃,嘴上又开始不干不净吓唬她,没等他说两句,只见墙头的女娃面无表情,从身手拿出了一把斧子。
“小娃娃还学别人吓唬人...”大汉和旁边的难民呆了呆,哄堂大笑,才不信这群没经历过他们逃荒疯狂经历的普通本地人有胆子伤人。
他们还没笑完,只见墙头的女娃娃嘴角也微微笑了笑:“收你一只耳朵,长点记性,记住了,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任何人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斧头如疾风般到了眼前,只听一声惨叫,带头的大汉捂住往外渐血的耳朵,鲜血顺着他的脸和手臂往下淌,人人见此色变。
再看身后,一把斧头嵌入一颗大树里,斧柄还在颤抖,这样强横的力道,还这么精准的指哪打哪,剩下的难民一个激灵,见楚锦河还坐在墙头,看着他们皮笑肉不笑,他们几乎同时咽了下口水,生怕她又突然再掏个斧头出来,拉着还在哀嚎的大汉,连拖带拽往村外跑。
张老三在院子里面,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楚锦河在墙头说了两句话,外面一声惨叫,没多大一会就恢复了平静。
“他们走了吗?”张老三是老实人,也怕惹上麻烦,心惊胆战的问。
“走了。”楚锦河从梯子上利落的滑下来。
“他们要是在不走,等镇子城门开了我肯定要给知县大人递状子,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张耀祖摸着被打肿的右脸,恨声说道。
楚锦河翻白眼,心想马后炮,被人家抓着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英勇。
楚锦山也脑仁疼,这叫什么破事啊,事情过去张老三才后怕,难得一改温和的态度,黑着脸把张耀祖训斥一顿:“早叫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你看看惹了祸事上门吧,要不是小山激灵,这一家子都要被那群人祸祸。”
“这不是没事吗,我淋了雨还被人打了,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张耀祖从来不会再张老三面前认错的,他对三房一屋子的看不起,怎么会让看不起的人教训自己,他不赖烦甩开张老三拉他的手,饭也没心情吃了,转身进了屋子。
程氏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张耀祖的模样,心里惶惶,连忙吩咐楚锦山:“快去给你大哥烧点热水,他身子本来就弱,淋了雨,万一发热了就不好了。”
“他...自己不懂事。”楚锦山厌恶的看着张耀祖进屋,原本想说他活该,看程氏在边上露出担忧的表情,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忍换了句话。
“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大哥,快去烧水。”程氏瞪着眼睛,拍了下楚锦山的肩膀。
楚锦山摇头,腻歪的走开,怎么说还是逃不开程氏的反驳,就这事他对张耀祖讨厌的很,早早就跟他说了不要出门,非要出门,还故意把祸事往家里引,家里都是孩子,他怎么不想想那些强人万一进了屋子,后果会怎样还烧水,冻死他都活该。
程氏又看楚锦河,楚锦河假装没看到,两步作三步赶着几个孩子进屋子:“别看热闹了,题写完没,别想偷懒,我一会还要检查。”
最后是张落雨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烧水,无论楚锦河和楚锦山多不待见张耀祖,张耀祖也是她的嫡亲哥哥,以后要相互扶持的亲兄妹。
经历了这次教训,张耀祖比三房谁都更不愿意出门,见他这样老实,楚锦河撇撇嘴,他能不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日子有过了两天,三房这两天除了必须要出门办的事情,基本把冬天提前过了,窝在屋子里都没怎么出门。
张老三有些忧愁家里有的几块地,抽时间去地里看了一遍,回来就又气又无奈:“村子地里被翻了个遍,才种了没两个月的白薯和小麦都被翻出来了,白薯根子都让那些难民啃干净了,白糟了一季收成。”
他气下一季秋种没收成,又无奈这群难民的可怜,都饿到吃地里的白薯根子了。
楚锦河对地里的事不敏感,不能想象张来三这种农民靠地吃饭的心情,只能安慰他:“秋种不重要,等开春抢种一波春种,还能收一季。”
“哎,都活的不痛快。”这事也没地方说理,又不是一块两块地被祸害了,那也不是能放在家里的东西,只能由着别人翻了,张老三摸摸头,重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