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感叹完,看着楚锦河又说道:“刚才在地里看见老爷子了,看着地里也叹气,说年纪大了,明年春种不知道来不来的及,现在形势严峻,家里今年收到的粮食都买了,就怕一家子是要挨饿了。”
楚锦河一顿,看了张老三一眼,老爷子与张老三说这个做什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让张老三明年帮忙老宅春种,还是说让张老三拿些粮食救助他们?
外面雨渐渐停了,但是气温没有恢复夏日的炎热,已经有了秋风瑟瑟的意思,楚锦河抬头望天,虽然分家了,但每个月张老三都会到老宅帮忙,会带两提肉带两袋米,三房自从慢慢开始富裕之后,老爷子老太太时不时就要在张老三面前哭一下穷。
难道整个张家就只有张老三一个孩子靠得住吗,张老二张老大就没点本事养活两个老人。
这些事说出来不好听,楚锦河也就想想,面对张老三苦恼的样子笑而不语,主要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老三看了看楚锦河的脸色,有些踌躇的搓搓手:“小河,看来老爷子家里也没与我们一般,备了粮食,如今镇子里大门都关了,有钱也没地方买粮,不能让老宅两个老人饿着,我想了想,下午我在提两袋米去老宅吧。”
家里无论是钱财还是房子,都是这个孩子想办法弄起来的,他知道楚锦河对老宅抗拒,自己这样随随便便就往老宅拿东西,的确不太好。
当初老宅眼红粮商收粮的高价,把今年收的大半粮都卖了,后来没有想到难民开始往秋水镇,秋水镇的粮价开始蹭蹭往上涨,本地人都要买不起粮,就是这样老爷子还担心镇子上的张老大饿着,又把家里一半的粮食让张老三送到镇子上,估计这个时候老爷子就已经打算自己没吃的就找张老三要,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他饿着。
关城门之前,楚锦河就让楚锦山去提醒过老宅,只是老宅自己心疼钱,不把提醒当回事,现在见城门一关,就几十慌了神,开始找张老三。
可是现在楚锦河能说不吗,张老三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楚锦河好在家里的米粮备的多,也不差这一两袋。
当天下午张老三便于楚锦山一同送过去了,回来时张老三没什么反应,楚锦山倒是郁闷的不行,晚上和楚锦河聊天:“老宅的人越来越不可理喻,送来两袋米粮,不说一句好话,老太太还说送少了,说三房没有把他们两个老人放在心上。”
楚锦河撇嘴:“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他们的脾气吗?”
楚锦山摇头,无奈的笑笑:“分了家,日子过好了,反而越发受不了这些,我只是气不过,大房在镇子上什么都没送回来,老爷子还天天念着他的好,礼叔天天天天往老宅跑,还要听一耳朵抱怨,我也不过看不惯一个不公平罢了。”
楚锦河摆手,不太想聊老宅,转了个话题:“不说这些了,等来年都会好起来的,话说张耀祖现在就在备考,你明年要不要也跟着下场试一下。”
如今不敢随便出门,张耀祖也不想和三房打交道,整天在屋子里说着读书备考来年,算算年纪,明年楚锦山也十四了,不说立马能考个功名回来,跟着下场尝试尝试试试水也好。
“你可太高看你哥哥了吧。”楚锦山笑笑,弹了下楚锦河的额头:“人家七八岁启蒙,寒窗数十载才敢下场,我如今读书半年不到,下了场怕也是徒增笑话。”
“你读书那么勤奋,科考就那么难吗?”楚锦河经历过高考,但没经历过古代的科考,实在想想不到,往桌子上一趴,懒洋洋的问。
“当然,整个秋水镇多少读书学子,能一步步考上去又有几个,你看张老大,考了近三十年,如今才有个秀才的功名。”楚锦山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发了会呆继续说道:“我入学年纪大,又没有底子,科考比一般学生差,学堂的先生并不太喜欢我,不是我总是缠着先生请教,基本进程都跟不上别的同窗。”
楚锦河一愣,她还一直以为楚锦山在学堂过得如鱼得水,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压力也大,学习艰难。
“你怎么没有与我们说这些。”
“与你们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我多努力一些就好了。”楚锦山无奈的笑笑,家里张老三与程氏是老实人,说了这些也只是多两个人忧愁,再往下都是弟弟妹妹,更是没有说的必要,只有这样和阿雅闲来无事畅谈,他才会抛开自己的少年老成,小小抱怨一下。
“等我慢慢想个办法。”楚锦河用手指敲了敲头,慢悠悠眯了眯眼睛。
楚锦山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她也不过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转眼第二天下午,老宅的张老二来了,张老三开门,一愣,这位只在三房房子建成摆宴席来吃了次酒,此外还从来没来过。
张老二见到张老三,往他身后看了眼,见院子里还坐着楚锦河和楚锦山,皱了下没,把张老三拉出院子说话:“老三,你出来一下。”
楚锦河对张老二的印没比张老大好到哪儿去,从看到他起,就注意他的动向,见他把张老三拉出院子,一扭头,看向楚锦山,没想到楚锦山也看见了,也扭头,两天瞬间对视一眼,一起起身往大门走。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张老三被拉出院子,不知道自己二哥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张老二瘪了瘪嘴,嬉皮笑脸看着张老三道:“老三,你们家小山来来老宅提醒过老爷子吞粮,你家肯定屯了不少吧,我们家人口多,吃饭也快,不如分点给二哥带回去吧。”
“昨天我不是还提了两袋到家里吗,怎么今天又要?”张老三皱眉,看着自己二哥奇怪的问道。
“那点还不够吃两天的,你现在多给我两车,外面又乱,也免得我们天天来你家拿嘞。”张老二舔着脸,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然把三房当成长期饭票,嘴巴一张就要两车。
就这话说出口,张老三这么实诚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二哥,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当初我就与你们说了,粮食是庄稼人的命,不要卖了,你们非看着那价钱高,要卖。”
张老三没有立刻答应自己,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把张老三拉出来说,就是知道楚锦河与楚锦山两个人的脾气,肯定要把自己顶回去,所以他才专挑好说话的张老三说。
“你是在责怪我们?卖粮老爷子也是答应的,你这也在说老爷子不懂事?”张老二一改亲昵的态度,变得不赖烦,两句话就给张老三扣帽子。
“我没有...”张老三嘴皮子哪有张老二利索,见他误解自己的意思,着急了解释。
“二伯,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你张口就要两车,好大的口气。”楚锦山慢慢从大门走出来,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张老二。
听到楚锦山的声音张老二就知道难对付了,再看他一双眼里的凌厉,瞬间头皮就有点发麻,心想这小子自从送去了学堂,看着的气势让人越发害怕了。
“那你爹做儿子的也不能不管老子老娘吧。”张老二眼珠子滴溜溜转,嘴里不示弱。
“礼叔赡养老人的确是该的,但是他要养的是两个老人,可不是二伯一家,礼叔昨天提去老宅大佬两袋粮,够老爷子老太太吃两个月的吧。”楚锦河也从楚锦山身后出来,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
“你...”张老二词穷,他从来把老宅当成一个个体,三房当一个个体,总觉得只要老爷子和老太太在老宅,三房就该对老宅所有人负责,还从来没有想过张老三要赡养尽孝的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而已。
“二伯,如今城门关了,我也能理解有钱没地买粮的苦楚,这样吧,我家粮食买的时候一车大概七八两银子,给钱还不一定买的到,现在肯定只有更贵的,我看在我们两房的关系,也不给你涨价,八两银子,给你拖一车回去。”楚锦河嘴角翘了翘,慢悠悠说道。
“你要抢啊,老三你还一点也不念着我们亲兄弟的情,不与你们说了,不给就不给,我走了。”张老二差点破口大骂,等看着楚锦山和楚锦河两个小崽子盯着自己眼里嘲讽的神情,老三念着老宅,这两小崽子可对老宅没什么感情,留着也说不动了,他夸张的一挥手,瞪了张老三一眼,灰溜溜回去了。
“哎,这二哥。”张老三叹气,心想也是个拎不清的,转身进了屋子。
“张老二肯定不是老爷子让来的,老爷子好面子,最多只哭穷,不会昨天有了粮食,今天又来要,哪怕是要,也不会说的这样明显,最多看准礼叔的性子,让礼叔主动提。”楚锦河看着张老二离开的背影,与楚锦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