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河没如胡承预料的露出笑脸,只见楚锦河指了指一排长工,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承道:“胡掌事,你管理的庄子就这样让人偷懒。”
老实说楚锦河有点生气,她把辣椒庄子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胡承打理是因为她相信胡承,只是看目前这个情况,这庄子到让胡承管理的一团乱麻。
胡承一愣,看见地上这一群长工,脸色瞬间也变得不好了,听到楚锦河的问话,他忍不住脸红,生气的对着那群长工喊道:“怎么又是你们偷懒,还不去干活!”
几个长工大眼瞪小眼,连忙爬起来往地里走,胡承现在是这个庄子的管事,能直呼胡承名字的,肯定是比胡承还上面的人,刚才对着楚锦河出言不逊的长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他一面走一面捂住自己的脸,希望刚才那个小丫头不记得自己的脸。
楚锦河好歹还给胡承留一些面子,等哪些长工走了,楚锦河才皱着眉头说道:“胡大哥,我把庄子给你管,你怎么管成这样,那几个长工明显不是第一次偷懒了,我买这么多长工是为了让他们更精细的照顾地里,不是白养他们吃饭,他们这样懒散的风气很容易影响其他长工的。”
胡承脸一下子爆红,觉得羞愧:“是我的问题,辜负小河你的好意了。”
“你和我是老朋友,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楚锦河知道胡承肯定也不希望看见这种事情,他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解决不了这些事了。
听到楚锦河这样问,胡承知道楚锦河对自己该还是信任的,他最终叹了口气,说了自己的无奈。
事情是这样子的,开始楚锦河把庄子建起来,胡承就来了庄子,但楚锦河买的长工多是三四十岁年纪的男子,胡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根本不能让他们服气。
这些长工大多是楚锦河缺人手,随意让人牙子挑的,很多都是性格不太好的剃头,并不是像赵笠给楚锦河挑的小厮丫鬟,都是调教好了的。
胡承虽然和谢掌柜学了三个月的管理知识,但是他到地没有管理经验,加上他也没有下手可以指挥,对长工的管理,总是会漏了一些人,这些人觉得胡承年纪小,好糊弄,便时常偷懒。
胡承也不是一次两次发现了,但这些长工都是和楚锦河签了死契的,他们没有家人,种的地也不是自己的,是没有自己的利益,这导致胡承连惩罚都想不到什么措施,罚钱他们也没有钱可以罚,罚他们不吃饭吧他们也只能管一天,第二天照样偷懒。
楚锦河一愣,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一时间的确觉得自己有些考虑不周,胡承年纪与楚锦山一般大,他又不是谢掌柜那种混迹多年的老管事,自己虽然想着提拔胡承做自己的左右手,但这样未免有拔苗助长,对胡承要求高了些。
楚锦河摸摸头,对旁边的小蛮问道:“你怎么看?”
小蛮要是名门之后,那她家里应该也有庄子吧,或许她知道一些打理庄子的诀窍。
小蛮还在吃楚锦河给她从梁县带回来的糖糕,她把胡承说的话听完,突然笑了:“哪些长工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你们怎么还没明白,你是他们的管理者,要有威严一点,若是不服从管教,你无论是打还是骂,亦或者是发卖掉,都是合理的,在这样的前提下还有谁敢不听话。”
楚锦河和胡承同时好像被点醒了,楚锦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蛮说的她还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她原先生活在一个平等的时代,一个人的打骂或者贩卖权在她眼里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就是家里买来的大福小福还有小花,楚锦河在潜意识里都把他们当做雇佣关系,还没有下人的概念。
胡承挠挠头,他也是穷苦百姓出生,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下人制度有概念,但到底没有接触过,小蛮说的他明白一点,其实他也想做过,但是怎么也下不去狠手,哪些长工估计也是看出这个年轻掌事心软,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懒。
楚锦河勉强能理解胡承,她也没必要强行让胡承一下子实施这种惩罚手段,毕竟胡承还只是刚接手这样的事情,她想了想,与胡承说道:“胡大哥,这样吧,我明日让有才叔来帮你一起管理。”
胡承松了口气,点点头,他开始就知道这是楚锦河刻意在提拔自己,但辣椒庄子是楚锦河最重视的,楚锦河的期望和好意同时也是胡承巨大的压力,此时能有一个人来帮自己承担,他求之不得。
楚锦河点点头,张有成比胡承年纪大的多,做事也滑的多,他以前是混子,对付这些滑头的长工肯定有一手。
想完这个,楚锦河随便在地里转了几圈,认真看了看地里辣椒的长势,最后吩咐了胡承几句就离开了。
日子又过去几天,放榜的日子到了,大早上张老三就陪楚锦山在衙门的门口等着,童生不是秀才,若是秀才,会有官差亲自把结果送到家里,童生却要自己来看。
大榜放出,榜单下人头涌动,张老三已经顾不得矜持,拉着楚锦山往里面挤。
张老三不识字,拍着楚锦山问道:“小山,上面有没有你啊!”
楚锦山一目十行的扫视榜单,终于在偏下面的位置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这种激动的心情仿佛想后世高考收到了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抓着张老三指着自己名字的地方说道:“礼叔,那是我的名字,我考中了!!,”
楚锦山考中的消息在榜单放出来的时候就有楚味馆的伙计跑回来告诉她,楚锦河还在二楼给一群年轻人做冷饮,听完释然的一笑,楚锦山大半年来的埋头苦读总算没白费。
围坐一桌的几个少年打趣楚锦河:“恭喜楚老板了,令兄年纪轻轻就以考上童生,未来不可估量,以后多提携提携我们啊。”
这一桌少年好几个都是秋水镇的士族子弟,年纪虽然不大,但没一个功名是童生以下的,所说的什么提携,不过是好玩调侃楚锦河而已。
楚锦河笑了笑,看着那开口说话的少年道:“提携不敢说,只是想问问刘公子上次欠我的那副字画,什么时候挂到楚味馆来。”
那刘公子一听字画脑袋就开始痛,上次为了让楚锦河给他做一份特殊冷饮,他夸下海口要给楚味馆题一副字画,但字画这东西也要灵感,他便一拖再拖。
“哎呀哎呀,我这头又开始疼起来了,楚老板饶了我吧。”刘公子抱头,无奈的表情引得周围大笑。
连旁边女客这桌都捂嘴偷笑,一个红衣女子爽朗不客气的说道:“刘二,你这字画都拖了半个月,欠债都得有利钱吧。”
这女子是秋水镇县令,郑跃的妹妹郑钰,郑跃的母亲去年才去世,唯一的亲人只有这个妹妹了,今年开年才被郑跃从老家接到秋水镇。
郑跃是寒门士子出生,他与妹妹都是乡野长大,所以郑钰的性格也很爽朗,还挺投楚锦河脾气的。
“哎呀,饶了我,郑大小姐,快别追究,在座这顿饭我请。”刘二也是爽朗性子,干脆对着郑钰拱手,让她放自己一马。
他说完,男客和女客这边同时起哄,纷纷找楚锦河点菜,每一样都朝最贵的点,听的刘二公子脸都皱成了包子,看的在座各位损友笑的更开怀。
楚锦河摆摆手:“今天是我家里的大喜事,怎么能让你请客,这顿我请客了,就当给各位讨个彩头。”
“楚老板阔气。”
不过是一顿饭钱,这里两桌任意一个少年少女挑出来,都是秋水镇有名的人家,知道楚锦河性格随意,也并不推脱,又跟着笑闹起哄。
隔壁包间有一桌谈生意的商贾,见到旁边这么热闹,都大眼瞪小眼起来。
一个胖胖的商贾说道:“楚味馆这老板真是有手段,这酒楼营业半年不到,她就能与秋水镇大大小小的小姐公子哥关系处的如此好。”
另一个商贾摸了摸胡子,叹道:“令人羡慕,这些少爷小姐背后在秋水镇那一个不是赫赫有名,就这一点,难怪秋水镇的酒楼没一个敢对楚味馆使绊子。”
“我等羡慕不来啊。”剩下的商贾点头,也只是小小感叹一下。
他们又不是秋水镇的商人,秋水镇的这些关系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来这边谈生意,他们佩服楚锦河交友的手段,倒也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些公子小姐。
楚锦河回家后,张老三很高兴,询问楚锦河要不要摆一场宴席,毕竟考上童生,楚锦山就算是真的半只脚往仕途发展,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这是楚锦山的喜事,楚锦河想了想把决定权交给楚锦山。
楚锦山的激动早就平复下来,现在只有感慨,听到楚锦河问自己,他想也没想就摇头:“不过是个童生而已,程家表哥以前考上也没有张扬过,我们也不要张扬了。”
张老三想想也是,程氏却有些失落,楚锦山有出息她很期望让大家都知道,倒是希望摆个酒席风光一下,起码也让大家知道这个孩子是家中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