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郎,是给婉儿说的。”白县令摇摇头,笑着与夫人说道。
“给婉儿说的,那怎么不来找我说,那郎君多大,家中是做什么的。”白夫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白县令一顿,虽然楚锦山吏员的身份让他有些不满,但是他对楚锦山这个人还有些好印象,毕竟这个年纪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孩子太少了,所以他白夫人说的楚锦山时就比较含糊了:“家里有点事,所以直接找我来说了,这孩子家中是农户,土地有不少,说亲的那个就是你你看见的那个郎君,今年虚岁有十六了,刚好和我家婉儿差不多大。”
“就是个地主吗?”白夫人有点失望,心中也不禁有些不舒服了,他们家虽然只是县令,但是也好歹是官宦之家,一个小小的地主居然也敢上门提亲。
“也不全是,那孩子在秋水镇做吏员,我在秋水镇见过他,他似乎是秋水镇那位年轻知县的得力手下,算是有些本事。”白县令笑笑,听出了妻子轻蔑,他这位妻子,原先就是出自大族之后,家中都是读书人,对门当户对格外讲究。
他们家大郎曾经也曾与他们说看上了一名女子,奈何那女子身份地位,还是青楼那种地方出来的,这一点别说白县令不同意,反应最激烈的就是他的夫人,在她夫人心里,自己的孩子只能高嫁高娶,家中怎能有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媳妇,后来在她以死相逼的威胁下,他家大儿才不得不放弃,但也因此对家里伤透了心,一去边关除了来往的书信,几年也不曾回来。
白县令虽然知道自家女儿和这个叫楚锦山的小伙子不可能,但他心里不知为何并不希望自己妻子看轻这个少年,也是这少年身上自然而然带的拼劲让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吧。
白夫人撇嘴,并不在意这一点,那吏员的身份更不堪,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跟这样没前途的人结亲:“不说这些了”
白夫人和白县令在书房说着这些话,而此刻的白婉却在闺房发呆,随着她年岁的长大,越来越多人来家中提亲,前些日子她的娘亲来与她讲兄长在战场上的一家任职司马的贵族子弟,要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内宅女子,若是一般来提亲的人她并不会告知自己的,她只有特别看中的男子才会来告知她一声。
白夫人和程氏是差不多的观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会征求孩子是否对她看中的婚事有意见,她觉得好很可能就会自己定下婚约,事后再告知白婉一声,这就是为什么白婉见到楚锦山时,会那么着急。
大哥给家里介绍的那位年轻的司马大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白婉一概不知,但无论那位司马大人是什么人,她对楚锦山已经心有所属,她想嫁的只有楚锦山。
门外传来脚步声,白婉贴身的丫鬟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冲进了屋子,她进屋一眼就看到了看着窗外的白婉:“小姐,小姐!”
白婉回过神,皱着眉头:道“小环,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性子,要是要我娘看见,又要罚你了。”
“不是啊小姐,我在花廊路过,看到楚公子了,我见到他带着他妹妹还有一个看上去年岁是他父亲的男子去找了老爷。”小环自小跟着白婉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和楚锦山之间的关系,楚锦山今天来的这个阵势,不是来找白婉,那不用猜,八成就是来提亲的。
白婉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她来回在窗前踱步,脸上即是甜蜜又是羞涩:“他果然没有食言。”
白婉不敢直接去问自己的母亲,一整天都跟在自己母亲身边,显得心不在焉的,一天下来,白婉都没有等到白夫人问自己楚锦山的意思。
在白婉眼里,楚锦山年少俊郎,为人沉稳,有上进心,怎么也算是个青年才俊,自己母亲怎么会不和自己说呢,到了晚上,白婉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对自己母亲试探道:“娘,我今天看见爹书房出来一个少年郎,我看他是隔壁县衙门办事的,叫楚锦山是吧?”
白夫人一顿,看了白婉一眼,眼中若有所思:“好像是,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白婉表情装作正经,含糊说道:“之前爹带我到隔壁县办事的时候我跟着,隔壁郑县令见我无聊,就让他带我到镇子里转了转,他说话彬彬有礼,见识还不少,我格外佩服。”
白夫人不以为然,自己的女儿养在深闺,就是单纯,一个农家子弟,连州府都没去过的男儿哪儿来的见识,不过就是自己女儿好哄,见白婉问道这里,她干脆直接说了:“一个小小的吏员有什么见识,等你以后嫁到州府或者京都那样的大地方才叫有件事,这少年郎长得好是好,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样的身份还敢上门提亲,说是求娶你?”
白夫人鄙夷的语气让白婉愣住了,什么叫她以后嫁到州府嫁到京都,她想都没有想过,自从与楚锦山相处后,她只想嫁给楚锦山,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样看不起楚锦山,楚锦山一家虽然是农户,但他一家土地过百亩,州府和秋水镇都有生意,在镇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楚大哥,他是农户之家,可家中生意也做大了,更何况他在衙门里做事最得郑县令赏识,总有上升的余地,我们家也不过是县令一个,那儿谈的上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听到母亲把楚锦山形容的一文不值,白婉就忍不住激动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眼里楚锦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还有一点就是母亲嘴里对楚锦山的看不上,她要是看不上楚锦山,那她和楚锦山之间就是巨大的阻隔,这点不得不让白婉乱了分寸。
自己的女儿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在自己大声说过话,今天这反应太反常了,白夫人睁大眼睛,谁不是从年少的时候坐过来的,当时她对女儿就怀疑起来:“婉儿,你这么给那个穷小子说话是怎么回事,你和那穷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夫人了解白婉,白婉又何尝不了解白夫人,若自己这个时候不挑明白说,那以后就没有机会说,白夫人并不是那种让女儿自己挑夫婿的人,并不是说不管女儿喜欢谁,而是她会根据自己的看法帮白婉咋良婿,然后让白婉在她看中最优秀大家几个男子里挑选,现在楚锦山开始就被她否定,她不争取就没有假机会了。
白婉走到白夫人身边,用手拉住她的手说道:“娘,我与楚大哥认识有快半年了,他是个很体恤人,又有本事的人,我知道您看中大哥上次来信说的那位司马大人,可是我,我对楚大哥心悦已久,我想嫁给他。”
白夫人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并没有对白婉说的话有丝毫触动,反而是脸色气的通红:“住口!这样不知廉耻的话谁教你说出来,那楚锦山一个小小的吏员怎么和备军司马比,你就是一时被他蒙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轮到你与男子私定终身,还说出心悦已久这样的话!”
“我...”什么叫不知廉耻,白婉在心中有些难过,这还是自己娘亲对自己说的,她后来也算楚味馆的常客,在楚味馆里,大家一群少年人从来不曾避讳过这样的话题,大家都是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想法,楚锦河在的时候也常说,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直面自己的感情,喜欢就去争取,女子成婚,成婚的是自己,那是一辈子的大事,谁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资格。
就是郑钰也是自己挑选的夫婿,郑钰自己看中的是一个秀才公,家中只有几亩薄田,郑县令也从来没有反对过,而是跟着郑钰的选择,与那秀才定了亲。
白婉喉口干涩,慢慢的说道:“娘,我并不是胡乱做的决定,我知道你们给我选择的都是为我的将来着想,我喜欢楚大哥,楚大哥也喜欢我,楚大哥已经很努力了,你要是现在不喜欢他那就给他一些时间,他会变得更优秀的,会让你看上他的。”
白夫人气的胸口痛,指着白婉半天说不出话:“你一个未成婚的女儿家怎么能说出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话,那楚锦山是什么东西,把你迷成这样,你还这么天正,他一个吏员,三教九流,没机会爬一辈子都爬不上县令的位置,你知道有多少比他家世好的好儿郎都来求娶你,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
“娘!楚大哥已经在往上走了。”白婉扬起头,哀求白夫人。
“你真是要气死我,别再说那个什么楚锦山了,你的婚事我自有安排,我是你娘,害不了你!”白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推开白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