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陈八牛那家伙一脸的嘚瑟,眼神里头就闪烁着激动,就好像是他已经看到回到四九城以后,顿顿涮羊肉的小康生活了似的。
钱鼠爷和Alice一听陈八牛这么说,也顿时来了兴趣,特别是钱鼠爷,一个劲的嚷嚷着让陈八牛把那龙骨拿出来给他长长眼界。
“八爷,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给咱看看,鼠爷认识好几个国外的大收藏家,那人都是自己个开博物馆的!”
“八爷您放心,这要真是龙骨,鼠爷保证给您卖出个天价去,而且一分钱不带往下压的!”
“不行,真要是这么罕见的东西,应该留在国内!”
见钱鼠爷开口就要联系外国收藏家,Alice则是一瞪眼,直接替陈八牛拒绝了钱鼠爷的好意。
“行了,您二位也甭争了,这东西是八爷和九爷我们两拼了老命才从地下要塞里头带出来的,让你们开开眼界可以,可最后要咋处理,得我两做主!”
“是是是,您做主您做主,您倒是别墨迹了,赶紧把那东西给咱看看啊!”
我在一旁笑而不语,不过我心里头也好奇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龙骨。
有关龙骨这事儿啊,我还听说在扶桑一个叫做降龙寺的寺庙当中,的的确确供奉着一条龙的遗骸,甚至于还有一些照片流传了出来,可对于这事儿,扶桑方面也没承认过。
所以降龙寺这事儿,其实也跟营口坠龙差不多,穿的有板有眼,还有照片文献一类的作证,可是真是假,我们这些普通人完全无从考证,只能暗自猜测、暗自遐想。
陈八牛那家伙呢,这会逮到机会岂能不卖关子,又磨磨蹭蹭了许久,这才把自己个的背包拿了过来。
“鼠爷你两可睁大眼睛看仔细咯,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龙骨!”
钱鼠爷和Alice都没说话,只是瞪了眼睛,眼也不眨的盯着陈八牛手里头的背包。
原本因为陈八牛这家伙平日里就喜欢吹牛皮,对于他所说的龙骨一事,Alice是将信将疑的,Alice呢也问了我,我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关地下要塞的一切、包括那龙骨,陈八牛那家伙的确是大吹特吹了一通,可基本上说的也都是经过艺术夸张的事实,那龙骨呢,也的确是看着像是一个蛇类的颅骨上,长出了一对角,正好和民间蛇修千年,渡劫成龙的说法不谋而合,再加上蛇妖潭呢,似乎是自古就流传着巨蛇飞天化龙的传说。
“看仔细咯,别眨眼啊!”
嚷嚷完了,陈八牛那家伙又搓了搓双手,总算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背包。
可等到那家伙把那龙骨从背包里头取出来之后,却是自己个先大叫了一声我去咋变成这样了呢?
一听陈八牛这话,我心里头也是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急忙凑了上去,这一看我也傻了眼。
那龙骨啊,原本陈八牛那家伙就指望着凭此发横财的,所以那时里三层外三层装在背包里头,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还是在那场大爆炸当中,被声浪给震碎了。
反正,那龙骨这会已经碎成了好几块,至于头上那对角骨,就更是碎成了渣,压根无从分辨,那些骨头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更加没法证实,这一堆骨头渣子,就是头生双角的龙骨。
一看这场面,钱鼠爷和Alice也愣了,特别是钱鼠爷,更是当时就露出了万分失望的神色。
“哎哟我去,八爷您该不会忽悠人呢吧,这……这一堆碎骨头渣子,哪儿瞅着像是龙骨了!”
“这……这……这……”
说道最后啊,向来能言善辩的钱鼠爷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磕巴着。
“不是,九爷这……这特娘……”
陈八牛那家伙,就更加是转过头,满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了,那模样,就跟刚结婚就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似的。
“好了八爷,这啊就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能找到龙蕨草、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做人太贪心可不是好事儿啊,可不是领袖他老人家的好孩子啊!”
“去你丫的,少搁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特娘可是八爷拼着老命才捣腾出来的宝贝儿,这……这咋就碎了呢!”
陈八牛捧着那一背包的碎骨头渣子,满脸的幽怨,只差没有当场就挤出来几个眼泪珠子了,末了那家伙又抬起头可怜巴巴,绝望中透着一丝期望的瞅着钱鼠爷试探着问了一句。
“鼠爷,您说成这样了,那……那外国的收藏家还能出大价钱?”
“八爷保证、不不不八爷可以扣着腚眼发誓,这绝对是正儿八经的龙骨!”
陈八牛这家伙啊对古玩那是一窍不通,可他好歹也在潘家园里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这古玩行当里头的规矩。
这古玩行当里头的规矩,最重要就讲究个有去有来,何为有去有来呢,说直白一些,就是你这东西啊,甭管它是真是假,都得有个说道。
就比如这玉环,那是春秋时期的、有啥证据能看得出来这玩意是春秋时期的,在细一点,有啥证据能看出来是春秋齐楚燕韩赵魏秦那个国家的。
就像我老爹留给我的那把折纸扇,那的的确确是晚清时期的,上头更有光绪帝的御笔亲题,可少了光绪帝的印,就算人家懂行,看得出来,也不会认,你呢,也没法跟人争。
“八爷啊,您也是潘家园里头的人,这规矩您不可能不知道啊,外国那些卖主,那虽然不懂规矩,可人都精着呢!”
“您这东西,都成这样了,说它龙骨也好、是蛇骨头也好、甚至于可以说它是猪骨、牛骨、羊骨,甭说您扣着腚眼子发誓了,就是您指着灯泡发誓,人也不信啊!”
一听钱鼠爷这么说,陈八牛那家伙顿时哭丧起了脸,那脚啊就跟老牛刨地似的,都快地面给跺的塌陷下去了。
“特娘的,九爷,为啥这玩意这么脆呢,为啥咱当时就不能悠着点呢!”
“这下好了,煮熟了片成片送到嘴边的鸭子都特娘飞了!”
“那具骸骨光是在地下要塞里头就放了四十五年,谁知道具体是那些贼寇从什么地方捣腾出来的,没有变成一捧黄土,已经算是不错了!”
“八爷啊,您就把这骨头交给Alice,回头送去四九城,让周教授找人鉴定一下,没准啊咱还能捞一笔奖金、弄一面锦旗!”
“您搁在手里头啊,它就是一堆骨头渣子,一文不值!”
“姓关的,八爷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挖空心思的要从八爷我这倒腾点好处去讨姑娘欢心!”
陈八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一句话顿时闹得我和Alice都是一阵的尴尬。
不过那家伙心里头也清楚,这龙骨变成了一堆碎骨头,我们也没照片啥的当证据,光凭我两嘴上叭叭,也说明不了啥,更加证明不了什么,那地下要塞呢也塌了,我们不可能在折返回去找证据了,交给Alice,送去给周建军,找人鉴定,是最好的处理方案了。
再者,我从没想过靠着来发横财,我始终认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事儿可以不信,但是你不能不敬,有的东西啊,不该你了解的,那就让它保持着神秘,并非是事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的,因为那样可能反而不好。
有关那野人的来历,梁友仁和酒井樱花那段爱情故事,我也告诉了Alice和钱鼠爷,他两听完之后,也是忍不住一阵惊讶。
Alice呢,对于这段往事,表现出了十足的同情,还有些向往,毕竟这女孩,谁不向往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钱鼠爷呢,则是说那梁友仁,算是个纯爷儿们,没辜负爱情,也没做任何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的事儿。
至于如何处理这事儿,Alice和钱鼠爷也赞同我的想法。
那野人,固然可怜,可相比起纷纷扰扰的外界,也许这茫茫来凤山深处,才是他的乐土,我们贸然强行去改变这一切,也许到头来反而是害了他。
Alice也说,在国内外有很多相似的案例,非洲有个孩子,被林子里的野狼抚养长大,还有被猿猴抚养长大,变成了狼孩儿、猴孩儿,这些可怜人,有的经过人们解救后,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可大部分却是没法适应外界的生活,郁郁而终。
我们在蛇妖潭附近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便是早早出发开始返程。
一路上,除了陈八牛那家伙因为大发横财的美梦破裂,显得郁郁寡欢之外,我们都是心情舒畅。
我和Alice呢,是因为找到了龙蕨草,钱鼠爷则是一个劲感叹,总算特娘活着走出来了。
我们沿着脱皮河上游一直朝前走,中途途经红松林的时候,去祭拜了一下,三天之后总算是走出了来凤山。
“哈哈哈,总算特娘出来了!”
“鼠爷我也算是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遭了!”
来凤山,那片长满了荒草的半山坡上,我们眺望着远方,钱鼠爷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张开双臂俨然一幅世间万物皆在我一揽中的架势。
傍晚的时候,我们回到了那个小村子,去了村长家。
看到我们从来凤山里头平安回来,村长一家也显得很高兴,一个劲的说这几天一直替我们担心呢,现在看到我们都平安无事,总算是放心了。
村长的老婆告诉我们,在我们进入来凤山这段时间啊,村长隔三差五就带着儿子跑去来凤山山脚下看看我们有没有出来了。
这让我们心里头很是感动,也再一次暗叹,这地方虽然贫瘠偏僻,可生活在这儿的人,精神世界却是一点也不匮乏,民风那更叫一个淳朴。
大概是因为来凤山里头有蛇妖出没、有僵尸会吃人这些事儿,在来凤山附近的村子里头流传的实在是太广泛,附近村子里头的人呢,这十几年来,也是一直没人敢踏足来凤山深处。
如今我们四个从来凤山里头走了一遭,还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所以在村长家吃饭的时候,来了不少村民,那些村民说的都是本地方言,有的更是少数民族自己的语言,我们呢听不懂,只能陪着笑,甚是尴尬,不过却能感觉到那些村民,都没有恶意。
偶尔几个会说普通话的,还会凑过来,用那口很是蹩脚的马普,跟我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