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楚岚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岑砚礼不会攻城的,暴君已经下了命令,一定要保证地下城的完整度。”
君瓷蓦然回神,她抬眼看着神色冷冽的岑砚礼,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
岑砚礼是想让齐国投降,用她将他们引出地下城之后再杀掉!
君瓷笑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高墙上望着自己的齐国太子冯桉,然后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抓住了岑砚礼踩着自己手指的脚。
岑砚礼低下头看她。
君瓷咧嘴一笑,“我想和哥哥说话。”
岑砚礼觉得有些有趣,“好啊,那你就好好的劝劝你皇兄。”
说完,他就抬起脚,将君瓷拎了起来。
君瓷勉强站直身体,看了一眼高墙上的人,然后忽然转过头,一脑袋撞在岑砚礼的身上,将他扑在地上。
岑砚礼根本没有防备,被君瓷撞的仰躺在雪地里,还没反应过来,一具娇柔的身体就压在了他上面,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脖子上。
皮肤被撕扯的痛传来,岑砚礼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上这女人在咬他!
她不要命的撕扯着他的脖子,岑砚礼疼的脸扭曲一下,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很快就把她掐的快要喘不过气,被迫松开了嘴。
君瓷被岑砚礼一脚踹开,后面的士兵手忙脚乱的把他们的将军扶起来。
岑砚礼摸着脖子,黏糊的鲜血染了一手,他疼的咬牙切齿,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君瓷拽了起来。
君瓷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音,一个美艳的女人,嘴角沾着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癫狂大笑。
岑砚礼毫不留情的甩了一巴掌,直接将君瓷打翻在地上。
“贱人。”岑砚礼冷冷道,抬起头看着城墙上黑压压的一众人,“本将军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到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叫本将军!”
说完捂着脖子转头吩咐士兵扎营休息。
君瓷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迅速融化了一小圈绒雪。
君瓷看着地上,“馒头……馒头……”
“怎么了爱妹儿?”
君瓷盯着雪地里自己吐出来的两块东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后知后觉:“我掉了两颗牙。”
君瓷看着深陷雪堆里的两颗牙,抬手摸了摸被打的红肿的脸颊。
在她愣神的几秒钟,后面的两个士兵手脚麻利的把她拽起来,毫不避讳的掀起她的衣摆,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铁链拴住她的脚,另外一端固定在马车上。
君瓷像是一只猫狗一样被随意的拴在雪地之中,面对着齐国最后的高墙,感受着高墙之上曾经朝臣五味杂陈的目光。
这是对一国公主的羞辱,更是对一个国家的践踏!
冯桉双手发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像是宠物一样被拴在马车旁,他眼泪直流泣不成声。
一旁的齐国将军鲁定北也忍不住移开目光,小声的在太子耳边宽慰,“殿下,公主是为了我们大齐的子民还有您的安危才遭受此等羞辱,倘若您此刻投降那怎能让公主安心啊!”
“那孤就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去死不成!”冯桉愤怒的拍了一掌墙壁。
“殿下!”鲁定北转到他面前,双手扶住冯桉瘦弱的肩膀,“大隋现在还不破城,那就说明对我齐国的地下城是忌惮的!他们现在用公主来威胁您投降,这是咱们齐国最后的希望,千万不可投降!”
鲁定北说完,抬眼朝城墙下看过去,“只要殿下不开城门,那公主还可有一线生机,若是殿下此时投降,那定会必死无疑!”
冯桉满脸痛苦,小声呢喃:“对……对……他们现在不敢杀阿愿,这是他们最后的筹码,孤不能投降!否则他们一定会把阿愿视为弃子!必定会杀她而后快!”
“正是这个道理!”鲁定北握紧拳头,抬眼看向雪地中单薄的身影,声音哽咽,“公主是我齐国的骄傲!”
他们的对话,已经通过馒头转述到了君瓷的耳朵里。
君瓷松了一口气,只要冯桉他们可以坚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齐国就不会那么快的被踏平。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的安危,作为诱饵,她是和齐国谈判的筹码,岑砚礼不可能这么快的要她的命。
至少在楚岚和暴君赶来之前,岑砚礼一定会留着她的性命。
君瓷动了动脚踝,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饭香。
君瓷被冻的发抖,今日她还没有进食,如果这样下去,指不定身体会出什么岔子。
既然岑砚礼不会要她的命,那她不如也大胆一点。
君瓷裹紧身上的披风,转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喂,这位小哥。”
士兵听到她叫自己,有些不确定的走过来,“怎么了?”
“我想……”君瓷眸光微闪,话音一转,“我想见小岑将军。”
士兵皱起眉,“小岑将军也是你想要见就能见的?你还以为自己是齐国的公主呢?”
君瓷听到他的讽刺也不生气,微微歪过头,“好啊,那我现在咬舌自尽死在你面前怎么样?”
士兵一噎,瞪了她一眼,“我只管通报,小岑将军肯不肯见你就另当别论了。”
君瓷咧嘴一笑,“那就劳烦小哥了。”
果然,她猜的没错,隋国的人把她当作诱饵,现在很珍惜她的性命。
君瓷目送着那士兵去通报,一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山,她都没有见到岑闻璟。
如果不是那个士兵没去通报,那就是岑闻璟不想要见她。
君瓷站久了,脚都冻麻木了,她感觉岑砚礼应该是记恨她咬的那一下,所以在晚上也没有把她带回马车里的打算,就这么一直拴在马车外面,让她面对着齐国最后一道高耸的城墙。
君瓷一天未进食,又在雪地里被拴了一天,到了夜晚更是冷风作祟,暴雪狂来,如果再待上几个时辰,君瓷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冻死在这里。
但是君瓷并不着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坐在雪地里,靠在马车的车轮上用手指在雪地上画梅花。
因为她知道,隋国不会让她死。
军中格外寂寥,大概是都睡了,只能听到柴火燃烧得噼里啪啦声。
夜间又下雪了,很快将周边的脚印全部覆盖,君瓷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到知觉,却依然倔强的在雪地里比划着,画下一朵又一朵的梅花。
一双长靴忽然出现在目光之中,君瓷缓缓抬起头, 只能看到被油纸伞遮挡住一半的下颚。
岑闻璟眸光冷淡,一双好看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蜷缩在车轮下的女人,他手中拿着的油纸伞微微向她偏移,为她遮挡住了这一片鹅绒大雪。
君瓷也看清了来人,她的眸中反映出岑闻璟的影子,迎着大雪,风光霁月的少年。
这是那位七世苦难的燕世子。
君瓷心中有些酸涩,垂下眼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岑闻璟却没有错过她有片刻心疼的眼神,不禁有些疑惑。
她在难过什么?